第6章 交换

    “噢？不知道姨娘还有什么事呢？”沈如烟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苏姨娘究竟还有什么事，因为该说的话，她都已经说了，如果还有什么事，那一定就是她所不知道的了，可是苏姨娘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过那件事，到如今再摊开来说，那必定是有什么要与之交换。

    “烟儿不想你的娘亲吗？姨娘只是希望，在尚书府里的日子烟儿别享受得太久，否则，到时候你的母亲可就再也等不到你这个亲生女儿了。”苏姨娘面色一冷，语气也入坠冰窖，一双美眸带着一丝不屑和轻蔑，她一定是觉得，哪怕沈如烟有了如此巨大的转变，也绝对没有任何资本跟她斗吧！

    实际上，对于这个素未谋面的娘亲，沈如烟心里是没有多大感觉的。但是设身处地为原来的沈如烟想一想，她始终觉得，这件事她还是必须要揽下来才行。于是，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不用姨娘说，时候到了，我自然会离开尚书府，只是一切要顺应天命，不可操之过急才是。”

    真的只是以她离开尚书府作为交换条件吗？

    沈如烟捏了捏自己冰凉的手指，她绝对不相信面前这个女人会见好就收，她一定会贪婪得想要更多更多。

    “你说得对。”苏姨娘点了点头，“烟儿的心窍还真的打开了，希望我们不用成为敌人才好，至于幽儿的毒……”

    “妹妹的毒可不是我下的，姨娘还是别冤枉了好人。”沈如烟推拒，她打死都不能承认这件事，一旦她懂毒识药理这件事被面前的苏姨娘发现，那才是真的会永无翻身之日了。正想着，苏姨娘已经走到了门口，“最好是这样，如若让我发现毒是你下的，那你就为你的娘亲准备好棺材吧！”

    如刚来的时候一样，苏姨娘连走的时候，都要尽量做到一种态度，这种感觉实在让沈如烟心里有些不悦。

    “既然姨娘这么有把握娘亲在你手上，那么希望姨娘下次提出要求的时候，能带上证明娘亲在你手里的证据。”说罢，她再也不看苏姨娘一眼。只是她心里已经有了底，这种威胁，似乎绝对不能让她自己一个人承担。

    传说中，她的母亲是死了的，可是苏姨娘忽然说出这种话来，如若不是唬她，那就是以前在尚书府里做了什么手脚，而她敢打赌，这件事尚书大人一定不知道！

    这个姨娘，最终还是小看了她。

    她以为，她还是从前的沈如烟吗？

    自恃聪明的女人太多，实际上真正聪明的女人确实太少了。更多的时候，女人只会发狠，做绝，就好像人们常说的“最毒妇人心”。

    只是，尚书大人回府的日子，恐怕还真没那么早。苏姨娘一定是有把握，能在尚书大人回来之前就把沈如烟弄走吧。

    轻轻抚上了桌上的草药，沈如烟垂眸沉思。而一旁的小环终于忍不住出了声，“小姐……”

    欲言又止又带了几分诡异的气氛，闺房里安静得几乎不像话，窗棂外的树叶时不时传来“沙沙”的声音，这本该就是个安宁的午后，却被这整个尚书府里的女人搅得一团乱。然而，沈如烟终究没能忘却，自己的恩仇。

    沈如烟的事情，她会处理好的。但是她也没有伟大到，把自己的事情就那么抛到后面了。

    “小环，你知道丞相大人的儿子云莫离吗？”

    话音刚落，一抹红霞立刻飞过小环的颊边，小环变得有些恍惚，涣散的眼神，低低的话音，实在就像是中了剧毒病入膏肓而无可救药的女子，“他是举国第一才子！自当是无话可说。”

    “你很喜欢他？”冷眉一挑，沈如烟用力撕碎了一片叶子。

    “那是自然地，很多小姐都很喜欢他呢！包括二小姐，那天我在院子里听到的，二小姐一直拜托姨娘让她托关系进宫找皇上说亲事。”

    “噢？”沈如烟挑了挑眉，“我怎么好像记得，他曾经娶过药王谷的一位小姐呢？”再一次撕碎了一片叶子，沈如烟的表情也变得冷淡了几分。

    如今说起来，倒是觉得有些释怀，前世的种种过往如同晃眼云烟，可是她还是放不下——放不下药王谷里那一百多条人命，至亲在她面前的惨死，自己残破的容颜和破碎不堪的心。这一切，都是云莫离带给她的。

    她有一种预感，哪怕她成了沈如烟，也会每每做到那触目惊心得噩梦，如同鲜血的一般的红嫁衣，以及父亲愤然不甘的死状。所有的人都在死前叫嚣，美好而精致的药王谷如同一座修罗坟场。

    不，不需要做梦，一旦闭上眼睛，她就能感觉这些东西，全都如临其境。

    “是阿，不过他是为了剿灭乱党，在新婚的第一天就地执法。”

    “真难为你们了，杀了妻子的男人，你们也会喜欢？”

    “可他们是乱党阿！他是伸张正义嘛！”小环的胆子几乎大破天了，刚刚的一切痛苦全部忘记，如今竟是在反驳沈如烟的话。

    幸好沈如烟并没有过于在意，因为她很清楚，这一切都是阴谋！云莫离所要的，一开始就是药王谷的宝物，真正的乱党，说是他也不为过。可是在他如今的身份与情况，她说再多都是无用的，早晚有一天，她会用云莫离的血，来祭奠药王谷死去的一百多条亡魂，以及父亲和曾经的她不白的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