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沉看着他,喃喃道:“你没骗过我吗?”
他只流露出了一瞬间的迷茫和脆弱,但很快,这种神情就在他脸上消失,就像从来出现过一样。
丘幕遮:“我什么时……”
他突然沉默了。
他好像,的确骗过楚星沉。
楚星沉略含讥讽道:“看样子师叔也还记得。三年前,在秋鸣山面对齐天大蛇的时候,师叔假死,不就是为了刺激我去替师叔你报仇,杀死齐天大蛇吗?”
是的,是这样没有错……丘幕遮在心里把头点点。
“可是师叔怎么认定我就一定能杀死齐天大蛇呢?”
你当然能!而且只有你能!除了你没有别人可以……
“还是说,在师叔心里,我如果能杀死齐天大蛇再好不过,要是杀不死,也能为你争取逃跑的时间,大不了后来替我收尸。不,也许……”楚星沉自嘲般笑笑,“师叔连尸都不一定替我收。”
那不可能,给你收尸还是会的…………开个玩笑。
丘幕遮坚定道:“你不会死的。”因为你根本不会死,所以我根本不担心。
听到这句话,楚星沉眸光一颤:“师叔这么相信我?”
丘幕遮道:“我一直都很相信你,从小到大。”
这是大实话,没有半分掺假。
但楚星沉似乎没那么相信,他负手站定,表情有些莫测:“所以即使在生死关头,哪怕我命悬一线,师叔也可以坐视不理,就因为相信我?”
那倒不是,丘幕遮心道,我想救你来着,奈何身体素质不过关,没来得及当这个英雄。
楚星沉的这个问题,他没办法据实回答,因为一旦透露自己身体出现的异样,就等于把一个可能的致命弱点暴露出来,对他来说,百害而无一利。在这里,不仅只有他和楚星沉两个人,多的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对待他的人。
楚星沉一直没再说话,似乎在执着地等着他回答。
两人僵持了会儿,丘幕遮忽然道:“你用白阿剑劈了我的面具,当众拆穿我的身份,是否心中痛快了?”
楚星沉嘴角微微抽了下,半晌才道:“你以为,我是故意的?”
“…………”不然呢?任谁看都是这样吧!
楚星沉闭上眼,眼珠在眼皮下很重地滚了滚,他侧转身去,面向那一方幽幽水潭,声音低沉:“有人改变了白阿剑的行进轨迹。”
“什么?!”
“白阿杀死魔兽后,本该直接飞回我手里,但在途中有人趁乱以气扰之,改变了它的行进方向。当时魔兽爆炸后魔气四散,空气里又有各种灵气激荡,以至于我没办法分辨那股能量到底来自哪里,出于何人之手。”
丘幕遮道:“你怎么确定一定是有外人干扰?毕竟当时我们挨得太近,也许是你自己一时手滑才……”
楚星沉蓦然把身子转回来,微恼道:“会不会伤到你我心中没数吗?”
话一出口,丘幕遮愣了,连楚星沉自己都愣了。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但空气,偏偏就安静了。
丘幕遮把刚才那句话剔除脑海,干咳了一声,打破安静道:“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想借刀杀人?”
楚星沉道:“也许想杀了你,也可能,只是想拆穿你的身份。”
丘幕遮:“可是在场众人,除了你知道我就是丘幕遮,谁还……”
等等,还有一个人有可能知道——那个和他一起穿越来《至尊》世界的人!
他突然想起三年前绞枫林之战,有一个假冒陆默轩的家伙就曾经试图对他下杀手!
靠靠靠!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来的不是朋友而是敌人,糟糕,太糟糕!
只是,他有什么地方值得别人三番两次暗杀的?那人是谁?目的到底何在?
楚星沉道:“你好好想想,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和什么人结下了仇怨。现在局势紧张,魔族蠢蠢欲动,还有一个潜伏在暗处的鬼影。没有什么地方比缥缈山的地牢防守更严,你待在这儿,比哪里都安全。”
“………”
此话有两个意思,第一,缥缈山地牢守卫森严,你想逃是逃不出去的,第二,将你关在这里,其实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多么感人!
丘幕遮:“那我要谢谢你了。”
楚星沉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他走得很慢,在上了台阶快要出去时,头也没回地道:“楚门的血案,就算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总有办法搞清楚。”
门砰地关上后,丘幕遮便瘫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数苍蝇——这可能是他以后临睡前唯一的娱乐活动了。他用手指轻触脸颊上的伤痕,凝霜露已经融入了肌肤。
忽然,门口链条哗啦一响,又有人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