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回来了,走了那么久,脚已经十分酸痛。在上楼前,她问康桥,是否也上来坐坐,表姐必定在家呢,他只是摇头,仿佛一下子没有了气力,他摆摆手说,“你进去吧。我也走了。”陈可情礼貌地笑笑,迟疑了一下。
她回过身,往楼上去了。康桥举起手挥了挥,又徒劳地放下,许久站在原地没有动,许久他也没有注意到站在楼上阳台处的曼之,曼之正把目光往楼下看,她手中端着喝咖啡的白色杯子,她轻轻地有意无意地抚摸着杯壁,待她回过神来,咖啡杯壁已然凉透。陈可情慢慢地上了楼,径直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她太累了,她现在太需要一张床。就连向曼之姐打声招呼的气力也没有了,刚才并不见她在客厅,想必在浴室吧,先不管。她放下包,踢掉鞋子,整个身子沉沉地往床上送。
她安静地倚着自己柔软的枕头,茫然地望向窗子外头依稀的月光,此刻夜色始才进入房间里来,若不是她说累,坚持要回家了,或许现在还待在那个叫做蓝色眼的酒吧。那是康桥常常去的地方,他不喝酒,他说自己从不喝酒,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只点了一杯白开水,便一直坐在那里抽烟。他从胸前衬衣口袋里取出一盒烟,揭开盒子,抽出了一根,动作娴熟地放在唇边吸住,他抬起头来望着陈可情,将烟盒朝着她的方向送,意思是:“你也来一根吗?”
陈可情摇摇头,轻轻地笑了。康桥也笑,唇上的胡子也跟着他的笑颤抖了一下。他仍将烟盒插入口袋中,又从长裤的兜里摸出了打火机,蹭了好几下没有出现火光,他尴尬地朝陈可情笑了笑,举起手招呼侍应生过来,侍应生为他点燃了烟,他说了声谢谢。又问陈可情喝点什么,她说,“我什么也不想喝。”康桥给侍应生说,“给这位小姐来杯水,我也要杯水。”
陈可情看了看他,问他:“你常到这里来?”
康桥吸了一口烟,迷蒙的烟雾升腾至他的头顶,“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陈可情记得,曼之姐说过,他常常去一家叫做脉的酒吧。谁知道呢,或许他常常去的酒吧并不止一家,或许他同表姐去的便是另外一家。这个男人,有点捉摸不透。他的笑,也是蒙上了迷雾的。
陈可情忍不住问他,“你很开心吗?”
康桥微笑着,“我一直就是这样啊。”说完还是笑着,这时侍应生已端来了他们要的水,康桥端起一杯放在陈可情面前。自己端起另一杯,轻轻啜了一口。
陈可情看着眼前的水,忽然想要喝酒,只是喝水,未免太单调了。
“你真不喝酒的?”她奇怪地问康桥。
康桥笑而不答,他看上去不像是个从不喝酒的男人。
“今天不喝酒,好吗?”他用哄孩子的语气对陈可情说。
陈可情明白了。
她闭口不答。心想着该回去了,但是心里却另外有一种想法,她感觉到和这个刚认识不久的男人在一起,居然很令人舒适,一点也不感到陌生。她从前并没有过这样的感受,尤其对于一个陌生人,彼此并不说许多话。
他抽烟的时候似乎不爱说什么,烟雾在他们之间缓缓地上升,扩散,然后消失,然后新的烟雾又开始缭绕。他已经抽了四支烟。陈可情问他,“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有很多问题,她向他说出的话里,大部分是被打上了问号的。而他,仿佛对什么都知晓似的,他并不问她什么。
康桥将最后一支烟的尸体按在烟灰缸,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其实很多事都没有为什么的,就像今天,为什么你会碰到我呢,其实是我先看见的你,我看见你一个人在街上走,居然从菜市场出来,还吃了两个冰激凌,还去了动物园。”
他停住了不说。陈可情望着烟灰缸里冷却的烟灰,没有说话。
思绪自此回到现实,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已经敲了好几下,她把玩着手中打不出火的打火机,耳边响起了他的话,“送给你,没准有一天它又能用了。”陈可情当时不假思索地说,“放在我这里就能用了么?”在刮着凉风的街角,康桥用手摸了摸她额角的碎发,说,“没准儿。”
曼之姐在门外叫着她,“陈可情,我刚才听到你开门了,这么快就睡了吗?”
陈可情应了一声,起身拉开床头柜最底层的抽屉,将手中的打火机放进去。她立即打开了门,表姐满带微笑地出现在她的房门口,“先吃晚餐呢,还是先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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