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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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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连他都不相信,也没有什么人可信了。

    赵睿小的时候,一直六叔六叔的叫着,虽然他只是领着护卫队长的职,但是我们从来就没有把他当过外人。四十好几的人了,连个媳妇都没娶上。曾经我也开过这个口,但是他似乎并没有意思,所以就由着他去了。只是告诉他,如果有合适的,一定要记得告诉我们一声。

    他当时红着脸笑了笑,只是点了点头,再不说什么。

    “夫人,要不要告诉师座……”他看了我一眼,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

    我摇了摇头,“现在他在前方,不能扰了他的心。”

    护士们进进出出,拿着各种检查报告和药品,我心里开始有些不安。

    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往里面看去。看见赵欢被束缚在病床上,她整个人痉挛地抽搐着,身上缠绕着厚厚的绷带。

    我看到护士在往她的胳膊上推着针管,医生们带着口罩,围在她的病床前不知道商议着什么。

    “小六子,你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让开位置,让小六子去看看赵欢的情况。

    他看了一眼,眉头紧紧锁住,脸色也变得不好看了起来。

    这时,一名医生拿着几张表单从里面走了出来。小六子忙拉住医生问道:“大夫,小姐现在情况如何?”

    那医生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我,最后摘下口罩,面色沉重地说了一句:“现在检查的结果,是脑膜炎。送来的时候,已经发病好几个小时了,现在只能用抗生素和阿司匹林这样的药尽力试试。这个是同意书,请家属签字。”

    我接过他递来的表单,上面写着各种可能会发生的情况。

    “夫人,夫人?”小六子见我半晌没有反应,请唤着我回神。

    颤抖着签下自己的名字后,医生再次带上口罩进了病房。

    我魂不守舍地等待着,时间过得就像是停止了一般。

    从半夜一直到天亮,从天亮再等到了黄昏,我就这么坐在病房外,赵欢痛苦地在病房中挣扎着。

    当病房的门再次打开的时候,医生说了什么,我脑中已经模糊了。小六子扶着我进了病房后,我看到面色苍白,紧闭双眼的赵欢时,心中绷紧的最后一根弦突然间就断掉了。

    扑在她的身上,我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再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我的心就如同她逐渐冷却的体温一样,我放声大哭,不停地喊着她的名字,可是她却再没有睁开眼睛,再唤我一声妈妈。

    我被强行拖开,医生告诉我,赵欢的病有可能会传染,所以必须尽快进行安置。我哭嚎着,死死攥着赵欢的手不愿松开,直到颈上轻微一刺,赵欢在我的视线中逐渐模糊……

    我被医生注射了一针镇定剂,失去赵欢,令我痛不欲生,我不敢面对现实,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小六子犹豫了很久,还是将赵欢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赵正南。我也知道,即便再不愿令他分心,可是女儿的事情,我不能不告诉他。

    赵正南不顾一切地赶了回来,看到最疼爱的女儿如今像是冰娃娃一样,他亦是抑制不住,跌跪在了赵欢的身边无声痛哭。

    因为失去赵欢,让我在心底里无法接受。整夜整夜的睡不着,一闭上眼,就觉得赵欢在痛苦地叫着妈妈。白天的时候,我什么都不想做,只想静静地坐在那里发呆,也不愿意任何人靠近我,对所有人都产生了抵触的情绪。赵正南强令医生对我进行检查,结果说我是患上了抑郁症。

    我并不觉得我得了什么病,我只是想要一个安静,不想让人打扰到我而已。

    赵正南将赵欢葬在了毓薏的身边,我看着这两座冰冷的石碑,心里的痛不住往外翻涌。

    “哥,欢欢就拜托你帮着我照顾她了。”我跪在毓薏的墓碑前,为他倒了一杯酒。

    “欢欢从小就喜欢黏着你,如果她调皮,就请你多包涵着。”

    “哥,我好想你……”

    不知道我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直到浑身都变得冰冷,赵正南将他的外套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小蓉,该走了。大哥会帮我们好好照顾欢欢的。”

    我躲在他的怀中瑟瑟发抖,看着赵欢的墓碑,忍不住再次冲了过去,就像是她还在的时候一样,紧紧抱住。“欢欢,听舅舅的话。等爸爸打跑了日本人,妈妈来接你和舅舅回家。乖乖听舅舅的话,知道吗?”

    “小蓉!走吧。”赵正南扯住我的胳膊,将我硬拉了起来。

    “欢欢,妈妈会来接你的,听舅舅的话。”我在赵正南的搀扶下,渐渐离赵欢越来越远,那两座孤零零的墓就这么看着我们慢慢远去。

    我想,赵欢应该是会听到我的话的。我答应她,一定会来接她的。

    赵正南将赵欢的所有东西都收了起来,甚至连一张照片都没有留给我。我知道,他是怕我看到赵欢的东西,睹物思人,令病情恶化。

    他回来已经好几天了,再不走也说不过去。所以这次回来后,他让我简单收拾了一下,跟着他一起去华北。

    安排好行程后,一切都进行的很快。到华北的时候,我还没有能适应过来。赵正南每天忙完军中的事情,总是会抽出大量的时间来陪我。

    我听到过医生和他的谈话,赵正南是怕我一个人待着想不开。

    可是我在看到了战场后,心境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前的我,生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面,受着赵正南的保护,从来没有经历过什么风雨。

    而现在我看到从战场上下来的这些士兵后,突然有了新的觉悟,他们流血牺牲,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同胞,保卫自己的国土。

    我都做了些什么?我因为失去了女儿,就一蹶不振。他们失去的呢?也许他们失去的是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妻子、儿女,甚至一个个的村镇,一户人家都没有能活下来。

    再次换上了军装,我向赵正南要求,申请加入情报部门,破译日本人的电台情报。

    在亚德利那里,我学到了不少东西,希望我能为华北抗日,尽一份自己的能力。

    而且,忙碌的生活,让我不再消沉失落,我现在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量。第一次让我直面接触到了战火的硝烟,第一次有了与赵正南并肩作战的感觉。

    赵正南现任集团军的参谋长,一直与集团军总司令意见相左,他们两人一人主战,一人主守。因为装备远不及日本人的先进,所以赵正南希望能够主动出击,给敌人一个措手不及,这样才能有机会击灭敌人的主力部队,挫杀敌人的锐气。刚刚结束不久的百团大战,就是最好的例子。而总司令的意思,则是希望能原地驻守,只要不然日本人突破自己的防线,就是上上大吉了,至于其他的,就由‘盟军’去做吧。

    随着战事的进一步发展,整个华北战区都卷入了战火之中。

    三十年(1941年)一月,赵正南率部前往豫南作战。我随军跟进,但远离前线,在后方破译敌军作战情报。

    “快,能动弹的都起来……”

    刚放下耳机,想要舒缓一下久坐僵硬的肩膀和脖子,突然听到外面杂乱的一阵阵脚步声。

    我好奇地走了出去,见很多还没有恢复的伤病,身上缠着绷带,却又再次抗上了枪。

    “他们是要去哪儿?”我拉住一名护士问道。

    “去前线。”说完,她又快步跑去帮助新送来的伤兵进行包扎。

    我方现在在方城、泌阳以东及上蔡、汝南一带,伏击向堰城、舞阳北进的日军,而日军决定快速出击,攻占确山、邢店、高邑、泌阳一线,推进至驻马店、汝南、沙河店、龙王庙一线。

    而我们现在的位置就在舞阳以南,刚刚上面下达的命令,我军对日军分路北进的左翼发起攻击。而另一军,则是对分路向上蔡进攻的日军右翼发动攻击。

    现在的这些伤病,只要有手有脚,能活动的,都应该是要送到第一线去的。那么上面的决心,应该是誓要将日军拦截在此了。

    我赶紧回到电台旁,如果战事即发,那么日军应该有新的指令会发出的。我们已经破获的他们的电报,现在只要静守在电台旁,就能得到他们新的指令了。

    整整二十四小时过去了,从二十九号到三十号,我们没有监听到日军有任何的动向,收到的情报也不过是一些不太重要的。紧绷着的神经让大家有些疲累,但是我的直觉告诉自己,日军的情报一定会有的。坚守在电台前,困了的时候,咖啡一杯一杯没有断过。

    ‘嘀嘀……嘀嘀嘀……’耳边响起日军熟悉的发报声,我扭大了声音。终于在三十一号的凌晨,我收到了日军新的指令。

    “小胡,快送军部去。”匆匆在纸上写下最后一个字,我合上文件夹递给了传送文件的小胡。

    呼出一口浊气,紧张了一天多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

    日军变更部署,将中央师团一部向左右两翼迂回,其一部由遂平经上蔡向右旋回,企图与汝南北进的右路师团南北夹击我右路军;中央师团主力则由遂平分两路经西平向舞阳方面迂回;左路师团主力也向舞阳推进,企图南北夹击我军。

    得到日军的最新指挥情报后,我方右路军和我军在日军完成合围之前,分别向叶县、郾城及沙河以北地区转移,使日军的进攻扑空。与此同时,我方另一集团军从泌阳、唐河及其以北地区向舞阳日军后方攻击,切断其后方联络线。

    “真痛快!”赵正南回到军部后,抖了抖身上的大衣,又把头上的钢盔摘下来丢给了我。

    “这次多亏了你们的情报,要不然,就给小日本子合围起来打了。”他脱掉长靴,将自己倒在了床上。

    “起来,起来。身上脏兮兮的,赶紧洗把脸,把衣服换了。”我笑着把他拉了起来。

    他一把搂过我的腰,“小蓉,我累了,不想动。”

    推开他的肩膀,我拧了一把热毛巾递给他,“擦擦。”

    赵正南接过毛巾,胡乱在脸上擦了擦,然后将毛巾递给了我。我看了一眼,雪白的毛巾上,污黑一片,也不知道他已经几天没有过洗脸了。

    “知道你们要回来的消息,炉子上给你热了点儿饭菜,我这就去端,你吃完后再睡。”看着靠在床边准备闭眼的赵正南,我不放心地交代了一句,然后就去厨房端饭菜。

    回来的时候,看见赵正南还是歪着身子睡在了床边上。凌乱的发丝搭在额前,鼻子里发出轻微的鼾声。

    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给他盖上了被子,又把饭菜端了回去。他也应该是几天都没有阖眼,累极了吧。

    将屋子里的火拨热了一些,重新打了盆热水,拧了帕子给他细细地擦着,这脸上,这身上,黑的不成样子。知道的,是上了前线跟日本人打了仗,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去山西挖煤刚刚回来的呢。

    睡醒以后,赵正南就嚷嚷着饿了,吵着要吃东西。幸亏我还给他留了不少好吃的,不然他还以为我刻薄了他呢。

    “小蓉,要不,你再给我下碗面条去?”他喝完碗里的最后一口面汤,腆着脸把碗又塞给了我。

    “你这都几顿没吃东西了?还吃?也不怕撑着了?”我看着他打了个饱嗝后,还夹了一口卤牛肉进嘴里,不由看了看他的肚子,有些担心起来。

    “几顿?我都两天多,快三天没有吃上一顿了。”他微瞪了我一眼,“快去,再下碗面条去。对了,再拿几瓣儿蒜来。”

    听到他最后一句,我真想剖开他的肚子看看,里面还能装多少东西。“吃,吃,怎么就跟那饿死鬼投了胎似的!撑死你算了!”

    虽然嘴上说着,可我还是又去厨房下了小半锅的面条,给他盛了满满的一碗。又拿了一头蒜,坐在桌边给他拨开。

    “还是有媳妇的感觉好啊!”吃饱喝足,赵正南舒服地倒在了床边。

    我收拾好碗筷,看他还躺在那儿不动。“吃撑着了?”

    “有点儿!”他微皱着眉,回答的倒是老实,都吃到不动唤了。

    拎着暖水瓶进来,“赶紧起来动动,不然一会儿该积食了。”

    他看了我一眼,还是没有动。

    “把你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再好好洗洗。你自己闻闻,都什么味儿了?能睡得着吗你?”我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这衣服估计都有小半个月没有换了,估计他这小半个月,就没有机会洗过澡。想到这儿,我就觉得他刚刚躺过的那床单和被子也应该换换了。

    赵正南笑着抬起袖子闻了闻,“我觉得没什么味儿啊?你告诉我,什么味儿?”说着,他起身,从身后抱住了我。

    “起开,幸亏现在是冬天,要是夏天,我估计你身上都该长虱子了。”他自己不动手,我就主动解开了他衣服上的扣子。

    赵正南挑眉看着我,唇边挂着一丝笑意,低下头在我耳边轻声道:“你想我了没有?”说着,还在我腰上轻拧了一把。

    那暧昧的语气和轻挑的动作让我羞得耳根都红了,“老不正经的,赶紧洗洗,把衣服换下来。”

    “说,想我没有?”他不依不饶地拉着我,将我抱紧怀里。

    我微抬眼看着他,飞快地轻点了头,又忙推开他,将暖水瓶里的水倒了出来。“过来,我给你擦擦背。”

    他依言脱掉了上衣,拖了把凳子坐在脸盆架边上。

    我拧了一把热毛巾,轻敷在他的后背上,赵正南舒服地叹了一口气。“使点儿劲儿,左边,再左边点儿,对,就这儿,使劲儿。”

    我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背上,“该,最好再长几只虱子,咬死你才好!”

    “你个狠心的婆娘,看老子一会儿怎么收拾你。”他回过头来笑骂着,却又忍不住自己挠了起来。小半个月没有洗澡,这一洗,就洗了整整两大盆的‘泥水’出来。我无奈地看了一眼丢在椅子上的那堆衣服,这明天指不定还要洗出几盆的‘黑水’出来呢。

    洗完澡后,赵正南一身清爽,“来,给我刮刮胡子。”用香皂打好了泡沫,他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坐下,将剃刀递给了我。

    “嘿,蹬鼻子上脸了?还真当自己是大爷了啊?”嘴上说着,还是搭好了毛巾,从他手里接过了剃刀,小心地给他刮着脸上青色的胡茬。

    他闭着眼睛,由我轻柔地给他修面,看到他眼角的痕迹和鬓边短短的白发,突然感觉,这么几十年过得实在太快了。

    小六子回来后,赵正南让他领了一个团,跟着他并肩作战。听小六子说,赵正南一旦跟日本人打起来,是不管不顾的。打到激烈的时候,往往就是钢盔往脑袋上这么一扣,提了枪就带着人往前冲。听到那些事情的时候,我都是心惊肉跳的,就跟在现场看到他那股要拼命的模样一样。

    那双带着粗皮毛刺的手,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也不知道沾了多少血。可是我却丝毫没有感觉害怕,看着他的手,我甚至觉得异常的安心。是他不要命的杀敌,才能让日本人对他所领的部队闻风丧胆,不敢轻易来犯。我跟在他的身后,才能不受到一丝的伤害。

    刮完脸后,我收好剃刀,拿了毛巾给他擦脸,这才是整个人恢复了精神。

    “小蓉……”他腻着嗓子,又缠了上来。

    “怎么了?”我冷声将他微推开。

    他却不让我挣开,又加了一分的力气,“想没想我?”

    “没有。”想也没想,我回答的异常干脆。这家伙,填饱肚子洗完澡,就开始想那些有的没的。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好好休息,谁知道什么时候再上战场呢?那去了前线,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个不留神,子弹可没有长眼睛,三五天不能休息也是常有的事情。

    “真没想我?”他扶着我的肩膀,将我转向他。我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虽然有些愠怒,但是眸中的那丝笑意却是没有躲过我的眼睛。

    对看了那么一会儿,还是我先败下阵来,柔声戏道:“将军,两军相逢,尚能战否?”

    他先是一愣,然后拍了拍胸脯豪气冲天,装模作样地沉声说:“战事凶急,一触即发!”

    “哦?那敌将狡诈,不是将军可受惑否?”我笑着,解开他衬衣的一颗纽扣,之间似无意刮过他的胸口。

    赵正南喉结滑动,脸色微红,却还是装做一本正经的样子,“无论敌将何等狡诈,定逃不过本将军五指山下!”说着,他轻挑唇角,双手向我袭来。

    我吓得赶紧松了手,忙脱开他的袭击,“将军饶命,奴家乃一小女子也,不可欺,不可欺……”

    “哈哈哈哈……本将军火眼金睛,妖精,还不束手就擒,哪里跑!”边说,他边脱了自己的衬衣。

    我总是逃不过他,赵正南长臂一勾,几下就将抓祝我脚下一个踉跄,正正被他压在了床上。他勾住我的腰,分毫不容逃开,俯下身来狂风暴雨似地吻下。

    第二天早上,赵正南神清气爽地去了军部议事,而我则是像一个礼拜都熬夜没有休息好的样子,恨得我牙根儿都直痒痒。

    “赵姐,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没有休息好?还是哪儿不舒服?要不,你先休息会儿,这儿我来盯着。”一到了军部,我这幅样子倒是让几个小辈为我担心了起来。

    “没事儿,大家都打起精神来,日本人的电台最近似乎是对我们的监控有所察觉,为了预防他们突然更换电码,一定要盯紧了。”交代完这些,我还是不放心地将设备都检查了一遍。

    日子就在这么和日本人的对抗中一天天过去,赵正南在前方指挥战斗,我在后方探查日本人的电台信息。

    这天,我还是按照每天的习惯,打开了收音机,收听国内外最近的战况和消息。正听着,突然收音机里插播出一条消息。

    港督杨慕琦代表英国殖民地官员,向总部设于九龙半岛酒店的日军投降了。

    日军突袭珍珠港后,紧接着从深圳进攻香港,英国在欧洲战场自顾不暇,而驻港军队始终处于非常不利的防守位置。经过多番激战,英军最终失去了唯一的水塘,只能选择投降。

    这条消息在我脑中足足停滞了有一分钟,赵弘!香港沦陷,那么赵弘会怎么样?

    我立刻关掉了收音机,跑向军部告诉赵正南这个消息。整整五天过去了,我依旧没有收到赵弘的回应。赵正南似乎也因为香港沦陷的事情而终日紧锁着眉头。

    一刻没有收到消息,我的心一刻不能平静。捡起了多日没有再服过的药,我还是无法入眠。

    “我要去香港!”犹豫了很久,我还是对着赵正南说了出来。

    他看向我的眼神有一丝的呆滞,紧接着一声怒吼:“你疯了吗?现在是什么时候?你去香港?你怎么去?现在到处都是日本人,你不要命了?”

    “可是,我不能不管赵弘,他是我的儿子!”我不惧地看着他,什么都不能阻止我去香港的决心。

    “不可理喻!赵弘就不是我的儿子了?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机,就算是你去了香港,又能怎么样?你还能把他带过来?只怕你还没有到香港,就挨了日本人的枪子儿了。”赵正南烦躁地用手梳了梳头发,铁青着脸坐在了我对面的椅子上。

    “这都多少天了,他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我不管,我总是要去看看,他那边究竟如何了。如果他那边没事,我就回来,如果他……”我说不下去了,我不敢诅咒我的儿子,我不希望他有事,一点儿也不。

    赵正南对我的想法没有丝毫的认同,他站了起来,冷声对我说道:“我告诉你,哪儿都不准去。这是军令。”说完后,他拿起帽子离开了房间。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的想法却没有退让寸步。香港,我是一定要去的。

    赵睿走了,再无消息。赵欢也去了。现在,我就剩这么一个儿子了。我不希望他有任何事。沦陷区的情况,我不是不知道,就是因为我太清楚了,所以才不能放任他留在沦陷的香港而不管不问。

    悄悄收拾起了行李,我这些天表现的比较平静,不再跟赵正南处在对立面上。他观察了我几天,也认为我已经对他的话听了进去,所以才放松了对我的防备。

    趁着他去展区总司令长官处开会的机会,我拿了通行证和极简单的行李,快速离开了军部。

    想办法先到广州,然后再从广州前去香港。虽然沿路都有日军的防线,但我每天都有详细研究日军的动向信息情况,知道他们所处的大概方向,尽力绕过去,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谁知道我刚刚出城不久,小六子便找到了我。

    正当我以为赵正南要抓我回去的时候,小六子却是告诉我,他愿意护送我前去香港。

    听到他的话,我十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的是真的吗?”

    “参座其实早就知道了夫人要去香港的事情,是他安排我护送夫人的。”说完后,他打开了车门,将我的行李放在了后面。

    “夫人,其实参座是真的担心您的安危,不然也不会准备这么周全。您看,一路上的证件,还有这个……”小六子递了把一个小箱子给我。

    我接过来打开后,有些哭笑不得。里面有一把日军军官的常用配枪,应该是他缴获的吧。打开证件,也都是证明我们是在华的日本军官家属,只不过照片换成了我的。里面的一些日常用品,也大都是日本货。“这都哪儿来的?”

    小六子笑了笑,“当然是参座抄来的。”说着,他就把赵正南如何‘抄’了某日军军官的住所的事情连说带比划的形容了一遍。“包括这辆车的车牌和证件,都是那日本什么什么少将那里搞来的。”

    听了小六子的解释,我这才明白了。赵正南如何会同意我冒险前去香港?他知道拦不住我,我一定会一个人跑。索性安排完了这一切,倒是能让他安些心。

    “那你……”我正想问小六子,这么跟着我出来,他怎么办?

    “夫人,参座什么都安排好了,对外说是您要‘去广州治疗休养’,让我护送您去。”跟了我这么多年,小六子倒也算是能知道我几分意思的。听他这么一解释,我倒是放下了心。

    一路上,我教了小六子不少的日本话,就是怕到时候遇上日本人的时候有麻烦。他也和日本人打过一些交道,学起来倒是不慢。就这么一路上,我们遇见日本人后,大部分时候都是由我来交涉,小六子点头哈腰装聋作哑的糊弄,倒是也没有出什么大问题。

    可是到了广州后,却是打听去香港的事情有些麻烦。

    从今年(1942年)一月底开始,日军宣布‘所有没有工作和居留证(良民证)的人员,都必须离境’。命令一下,如果没有那‘良民证’,日本兵在街头可以任意捕人押解离境。

    不仅如此,日军还成立了‘递解部’,大量驱逐香港居民离境,每天用帆船押送到华南海岸。

    我们进不去,香港那边还不断驱逐人出来,一时间让我和小六子困在了广州有些无奈。

    “要不?我拿这个去试试?”突然想起了赵正南为我们准备的那些‘证件’,我想去拿那个碰碰运气。

    可是小六子却拦住了我,“夫人,那些证件都是假造的,如果给临时检查的人去看,是看不出什么大问题。但是要细查的话,可能还是会出问题。要是落入那些日本人的手里……”

    他的警告不无道理,但是我们在广州滞留了这么些日子,根本就没有办法去香港,让我不得不想办法冒冒险了。

    “偷渡!”小六子憋了半天,终于下定了决心,“夫人,现在公然前去香港的途经可能不大现实,所以,我们只能试试这条路。”

    “偷渡?怎么偷渡?”我也是一愣,没有反应过来。

    他想了想,从箱子里拿出了两根金条,“用这个!”

    我略抬眼睛,打量着小六子手里的金条,思略了片刻。“好,你来安排,我们偷渡过去。”

    自古以来,从不缺乏那些为食而死的鸟和为财而死的人。只要肯出钱,没有什么是办不到的。小六子这个办法虽说有些冒险,但这也是唯一的途经了。只要有船能送我们到达香港岛,不管出多少钱,都是可以商量的。

    小六子不知道通过什么途经,没多久便联系好了船。那船家只说,趁着夜里看不清楚的时候就走,而且他只送我们到岸边,不会等我们回来。就这样,他收了我们三根金条后,答应了过几天防岗较松的时候就出海。

    破旧的渔船在海中摇摇晃晃,我格外的不适应,而且也不会游水,所以坐在船里除了难受的呕吐,还有对海水的恐惧。

    小六子从怀里拿出那还带着体温的水袋递给我,“夫人,来,喝口水压一压。”

    我接过来,含了一口,将嘴里的酸腐的味道漱了漱,忍着不适问道:“还有多久才到?”

    看着船舱外面有些灰蒙的天,感觉到似乎天就要亮了。

    船家看了看后告诉我们,再有大半个小时就到了,让我们随时准备着。因为这附近也许会有日本人的巡逻船,所以现在我们得格外的小心。

    紧张地等待着,当我看到远处香港岛那朦胧的轮廓时,心中不停在祈祷,希望主能保佑我们顺利到达,希望赵弘在香港安好。

    “快,准备下船。”不知道是否主听到了我的祷告,一路竟然躲过了日本人的视线,顺利到达了香港岛,船家抵岸后立刻催着我们赶快下船。小六子从内兜里面掏出了两块金条交给船家,他趁着天还没有大亮,便立刻启程返回了。

    我和小六子上岸后,不敢立刻离开,因为发现附近还有日本人的巡逻队,所以只能在这里找个地方躲到天黑以后再想办法离开。

    一夜的紧张加上颠簸,让我饥肠辘辘,拿了一个馒头递给小六子,我又掰开另一个,放了一半回去。就着小半袋水,吃下了大半个馒头。

    小六子吃完后,我又将剩下的那个递给了他,后面的事情谁也说不好。所以现在我们只能快些恢复体力,好想办法找到赵弘他们。

    疲惫地躲藏着,又不敢睡得太死。就这么着,我们守到了天黑的时候才接着夜色瞧瞧离开了海岸边。

    一路小心躲避着日本人的巡逻队,街上几乎没有什么人。哪怕是繁华的市区,也因为日本人的到来而变得格外冷清。越来越接近赵弘他们住的地方时,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似乎有一种不太舒服的状态。也许是吹了一夜的海风,现在有些头晕也是正常的。

    “夫人,你还好吗?”看到我脸上有些不对,小六子低声凑上前来询问了一声。

    我勉强打起精神,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看看外面那一对巡逻的日本兵走远了没有。

    “已经走了。一会儿我们要跑到那条巷子里面去,夫人,您先跑,我跟在您后面,不要回头,用最快的速度跑过去。”小六子探察完后,轻声告诉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明白了他的意思,对他点了点头,“你也要小心些。”

    我脱下了皮鞋拧在手上,深吸一口气,向外看了一眼,没发现有日本人的迹象。用着我能跑到最快的速度,向小六子刚刚指的那个方向跑过去,连路上有一粒带着棱角的小石子隔着棉袜刺着我脚心那钻心的痛都硬挺了过去。沿着巷子不停地跑下去,直到自己终于看到那熟悉的地方,才急急拍了拍门。

    刚要喊话,却被小六子从身后捂住了嘴巴,“夫人,别喊。有人!”

    说着,便捂着我的嘴巴,将我带入了一旁的垃圾堆后。

    我顺着一堆烂木头的缝隙往外看,开门的是一个不认识的老头,约有六十来岁的模样。他披着衣服,手里举着一盏煤油灯,向外看了看,见四周没有人,准备关上门。

    正在此时,一对日本兵经过这条巷子,两个日本兵跑过来,拦住了那老头。他们说了些什么吗,我离得太远没有听清楚,但是好像检查了他的证件,就吼了两句‘不准出门’什么的,然后便离开了。

    我回头感激地看了一眼小六子,后怕地擦了擦额上惊出了冷汗。问道:“现在怎么办?赵弘在不在里面?”

    小六子也是一脸的为难,“现在去敲门的话,附近的巡逻兵一定会听到动静的。我试着翻墙进去看看,您就在这里等着,千万不要出声。如果我半个小时没有出来,您什么都别管,立刻离开这里。”

    我听着他说的,似乎附近非常危险,心中犹豫了起来,“不要逞强,大不了咱们等到天亮再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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