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再说话。
他一点也不急,慢条斯理的说:“我相信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不急,你好好想想,想到了再告诉我,也不迟。”
他也不再催我,而是从桌上拿了一份文件朝我丢了过来说:“这里有一份名单,你屋内院子里的所有丫鬟和婆子,从里面指一个你认为会放下毒的人。”
我却没有捡,而是仍旧全身僵硬的跪在那里,更没有动。
他也没有催我,而是开始着手处理着手上的文件。
跪了差不多一上午,王芝芝进来了一趟,见里面安静的不行,又见我跪在了地下,便到达穆镜迟桌边小声说:“镜迟,不如先让小野起身再好好说?”
穆镜迟连头都没抬说:“你替她跪吗。”
轻飘飘一句话,倒是将王芝芝给问住了,她愣了好一会儿,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穆镜迟合上手上的文件说:“出去吧,没你什么事。”
王芝芝只能点头说:“好。”然后放下手上的水果,不过她并没有离开,而是又了一会儿,犹豫了几秒看向再次处理手上事情的穆镜迟说:“镜迟……”
穆镜迟嗯了一声。
她说:“我想回袁家一趟,我已经好久没去看过姐……”谁知道,王芝芝话还没彻底问出来,穆镜迟忽然放下的笔手上的钢笔,抬眸看向王芝芝反问:“若是你这么想回去,不如我让人送你回去,长住一段时间如何。”
穆镜迟音量虽不高,可隐隐露着一丝不悦,王芝芝一下便明白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便立马笑着说:“我只是随口说说,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她笑了笑,又说:“那我先不打扰了,先出去了。”
穆镜迟没有再说话。
王芝芝离开后,便迅速关上了门,房间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穆镜迟这次又问:“还没想好?”
我说:“没有。”
他端起桌上那杯茶,揭开被子拂了拂杯内的茶说:“好,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我该问的,我也问了,若是你找不出你心目中怀疑的人选,我只能把你送回袁家,任由那边处理。”
语毕后,他饮了一口茶。
我跪在那仍旧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穆镜迟忽然将手上那杯茶狠狠拍在桌上,突然拔高音量:“说!”
他声音无比之大,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怒火,他手心那杯茶被他拍了个粉碎,可我除了身体紧绷了一下,之后便再也没有什么表情。
他情绪失控得厉害,接着他又站了起来,走到我面前一把将我给拽了起来,提在手上,掐住我下巴说:“你还不肯说,嗯?”
他手上的力道特别大,掐得我我下巴几乎要断了,可我只是冷冷的和他对视着,倔强的一个字,一个字回答他:“我——不——知——道——”
他被我气得忽然一巴掌甩在了脸上,我整个人被他甩在了地下,他站在我面前指着我说:“好,很好,有骨气,你是看准了我拿你没办法。”他对着门口大喊了一句:“老周!”
周管家应声进来后,他指着地下的我说:“把她送回袁家,对袁家的人说,我穆镜迟无话可说,人他们要处理,便怎么处理,不用过问我。”
周管家说了一声:“是。”屋外便迅速进来几个人,刚要把我架起来,可不知道周妈什么时候从外面冲了进来,一把抱住了我,跪在穆镜迟面前大哭着说:“先生,您不能不管她,她没有家人,她如今只剩下您,若是连您都不管她,她要怎么活啊!”
“家人?”穆镜迟站在那冷笑说:“我只是她的仇人,从来不是家人。”
穆镜迟背过身去,没有再看任何人说:“我也管不了了,她要如何便如何,就当是我穆镜迟花费了十几年给自己养出了一头白眼狼。”
周妈哭喊着说:“先生,您不能这样!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对于周妈的哭喊,穆镜迟无动于衷,周管家一把将她拉开说:“现在不是先生不救,是她自己不知反省,你再在这里哭喊有什么用,她若不说出下毒之人,我们谁都救不了她,先生亦是如此。”
周妈想要挣扎出来,可下一秒又被周管家给抱了回去,我被两个警卫从地下提了起来,接着他们便将我带出了书房。
只听见周妈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可我没有说一句话,任由被他们押着下了楼,然后上了车,王芝芝站在大门口看到如今这样的亲信,想说什么,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之后我被重新带上了车,车子又开回了袁家,我再次被关进了袁家的监狱,他们再次把我扔到了里头。
碧玉和青儿本来正在睡觉,被我摔在地下的声响惊醒,立马睁开眼来看我,她们见我正趴在地下,当即全都爬了过来大喊着:“小姐!”
外面袁家的士兵重新将门给锁好,青儿跟碧玉将我从地下给扶了起来,可是当她们的视线一停留在我红肿的脸上之时,脸上满是惊愕之色问:“小姐?谁打您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擦了擦嘴角的血,缓慢的爬到草堆处说:“没事。”
碧玉和青儿又立马跟过来了,碧玉问:“您是不是去见先生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闭上了双眸。
青儿又问:“脸上的伤,是先生动手打的?”
我还是没有说话,青儿和碧玉都不在说话了,两人见我不说话,更加也不敢多问什么。
就这样又过了一天,到第二天早上时,门再次被打开,外面走出来两个士兵,忽然一句话都不说,架起我身边的碧玉和青儿。
我反应过来,立马抱住他们说:“你们要带她们去哪里?”
那两个士兵看向我说:“审问。”
碧玉和青儿脸色一晃,当即对视了一眼,又看向我。
我抱住她们不肯撒手说:“你们要审问,便审问我,放他们下来!”
那两个士兵冷笑说:“那就由不得你了,少奶奶。”
接着,他们将我抓住青儿和碧玉身体的手用力一拨,我便被他们推到了地下。
青儿和碧玉被强制性的拖了出去,青儿和碧玉死命挣扎着,眼神仓皇看着我大喊:小姐!”
可我想跟着一起出去,才到监狱门口,外面两个士兵将门狠狠一关,我便被挡在了里头,青儿和碧玉被带了出去,走了很远,我仍旧听见她们的哭喊声。
我整个人无力的坐在那里,抓着那扇铁门,再也没有任何动作。
差不多到晚上六点,青儿和碧玉被再次带了回来,可这一次带回来的是两句满是伤痕的身体,青儿和碧玉身上被鞭子抽得血肉模糊,两个人躺在地下不省人事,脸上也全是血。
我冲了过去,想要去碰触她们,可手才刚碰触到,青儿便惨叫了一声,吓得我手一缩,她迷迷糊糊转醒了。
青儿看向我,几乎是奄奄一息和我说了一句:“小姐,疼……”
我哭着说:“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该怎么办。”我有些手足无措,抓着自己脑袋,惶然无措乱问:“我到底要怎么办,要怎么办。”
青儿却又再次晕了过去,没有再回答我。
监狱里的环境无比之差,青儿和碧玉身上全都是伤,她们昏迷到第二天早上,身上的伤口爬满了满意,她们两个人撕心裂肺在那相互翻滚,惨叫着,我才发现她们身上全都抹了蜜糖。
碧玉被那蚂蚁咬噬得几乎要痛晕了过去,她趴在地下,哭着大叫着说:“小姐,救我,救我啊!”
可是我连碰都不敢碰她,她双手在那些伤口上狠命的抓着,可这一抓,便是腐烂的一块肉被抓了下来,血肉模糊,这个时候她已经分不清楚到底是痒还是痛了。
碧玉还在那死命挣扎着,叫喊着,可青儿却无声无息躺在那里,若不是有一丁点微弱的呼吸在那里,我几乎以为她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一直到下午有两个士兵进来,丢了一碗饭在那里,我立马冲了过去对他们说:“带我出去,我有话要对你们九爷说!”
那两个士兵停了下来看向我,我又指着地下的青儿和碧玉说:“你们现在立马替我把她们带去医治,我保证,他们问我什么,我绝对都说,都配合!”
那两个士兵,相互看了对方一眼,便迅速走了出去通报,没多久,铁门便被他们打开,两个士兵对我说:“九爷说,先带您过去,再医治您的丫鬟。”
碧玉趴在那也没有声响了,可如今,我已经没有了任何办法,只能点头说:“好,你们带我走。”
他们带着我从监牢里出来后,便带着朝袁成军的书房方向走,我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太阳,明晃晃的,刺眼的很。
等士兵进去通报后,很快便有人从里头出来,带着我走了进去。
袁成军正坐在那等我,我被士兵押着跪在那里,此时我浑身狼狈不堪,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清洗了,头发也散落得如一堆杂草盘在那里,哪里还有前几天那么从容。
袁成军起身亲自将我扶了起来说:“清野,你先起来。”他扶着我在椅子上坐好,然后他替我倒了一杯茶说:“不是爹故意要为难你,你只要告诉我下毒之人是谁,爹立马找人去医治你那两个丫鬟。”
他将茶杯塞到我手上说:“你自己好好想清楚。”
我嘶哑着声音说:“九爷,若是如实说出来,您真会医治我的丫鬟?”我看向他。
他没有任何犹豫说:“自是当然。”
我笑了两声,过了半晌,我说了两个字:“是我。”
袁成军脸上的笑容一僵。
我继续笑着问:“是不是我姐夫和你说,这件事情另有隐情,下毒之人也是另有别人?”我冷笑说:“您错了,这只不过是他为了包庇我的一种手段,他教我如此说的,不过,我不肯,一人做事,一人当,您若是要杀要剐,我随您便。”
袁成军的脸一下就冷了下来,他站了起来说:“清野,其实凶手到底是谁,对于我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陆家的一条人命就这样没了,你们穆家该怎么算。”他看向我说:“你姐夫说,将你交给我们袁家,任由我们处置,我倒真想处置,可你如今是我袁家的媳妇,我更想给你一个机会,你还是告诉我实情。”
我也一同站了起来,走到袁成军面前说:“事情便是如此,若是九爷不相信,那九爷且好好想想,谁会比我更想要那孩子的命?”
他倒像是被我问住了,我低低笑着说:“没有人会比我更想要她的命,当初便是她设计我怀孕,然后设计我流产,让我身上背了一身洗不干净的脏水,如今她想好过,想和我姐妹情深?九爷,你说我是答应不答应?”
袁成军我看了我良久说:“这么说,你这算是承认了?”
我说:“九爷若是不相信,我也无法。”
袁成军沉吟了半晌,始终未做决定,他在顾虑什么。
我在他身后笑着说:“不过,想来九爷是不敢杀我。”我丝毫不怕端着手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然后低眸摆弄着手上的茶杯,淡声说:“九爷,为了一个妾室出的孩子,而断送我的命,多不值,您自己好好掂量掂量便是。”
袁成军猛然转身看向我,他脸上表情虽然未变,可眼睛里明显压抑着滔天的怒火,显然我这话彻底是激怒了他,他说:“陆清野,你别给脸不要脸,我不动你,不是因为我不敢杀你,若不是看在镜迟的面子上,你早就死了千百回了!”
我笑着说:“面子?您给的不是他面子,是给自己面子吧?谁不知道九爷要称帝,少了我姐夫,皇帝这两个字,便少了一半,您现在动了我,不就是和自己的皇位作对吗?多不值。”
我放下手上的杯子,起身说:“若是您真要为了一个妾室来我杀我,或者杀我丫鬟,那我也无话可说,后果是怎样,您自己后果自负。”
我正要朝着外头走去,王鹤庆忽然从外头气势汹汹冲了进来,她到达我面前,便狠狠给了我一巴掌说:“你穆家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你以为老爷怕了你?我告诉你,陆清野,我们敢抓你,便敢杀你!”
王鹤庆看向袁成军说:“老爷,穆镜迟一句人任由我们处置,就算是给我们袁家做了交代,他看上去是做了交代,可实际上,不过就是料定您会给他面子,知道您不敢在关键头上对他怎样,所以才做出如此大方的模样,只要您一动她,您看他翻不翻脸,他穆家如今不过就是想要赖这笔账而已,毫无半点诚心可言,老爷,婠婠如今躺在床上可是只剩下半条命,以后还能不能身孕都不清楚,而霖儿因为孩子更是一蹶不振,您的儿子,如今是彻底毁了,若是您还不敢杀这个女人,那我来杀!”
接着,她挡在我面前再次看向我说:“好啊?你是吃定我们不敢动你是吗?那我今天让你看看,我们到底敢不敢动你!”
接着,她朝着身后的两个士兵说:“把她给我押下去,用板子活生生打死。”
这句话一出,那两个士兵却不敢动,而是看向袁成军。
袁成军却没有发话,这个时候,王鹤庆见袁成军还是不为所动,大喊着说:“老爷!莫非您是真怕了那穆家不成?!”
袁成军没有回答王鹤庆,也没有看她,而是目光长久的落在我身上说:“押下去,三日后,枪决。”
后面那两个字出来,王鹤庆提在嗓子眼的石头像是瞬间落了地一般,袁成军站在我身后说:“是,少了你姐夫,我这皇帝二字,确实少了半个,可我相信,你姐夫也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和我袁成军来鱼死网破,我倒要看看,我杀不杀的了你。”
接着,他又对那两个士兵说:“押下去,谁都不准探望,三日后午时在后山头准时枪决,包括她那两个丫鬟。”
两个士兵同一时间说了一声:“是!”
接着他们便押着我,我迅速挣扎着,看向袁成军说:“你不敢杀我的,袁成军,我姐夫一定不会让你好死,你试试看便知道!”
他冷笑说:“那我就等着看,是你先死,还是我袁成军先死。”
他又说了一句:“押下去!”
士兵没有再停留,迅速押着我,带着我朝外走,我狠命挣扎着,大声怒吼着说:“你们给我放开!放开!”
可那两个士兵将我钳得死死的,王鹤庆站在门口朝我连连冷笑,她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她说:“陆清野,你去黄泉路上便知道,我们袁家到底能不能杀你。”
我狰狞着脸说:“王鹤庆!你这个贱人,我告诉你,你会不得好死,等我出来,你看我不弄死你!”
她笑着说:“好啊,我倒要好好等着你出来。”
接着,那两个士兵,朝着我腿狠命一踹,我再也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