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结局

坑，还是不得不找一个跳下去。然后又想往上爬，再找另一个坑跳下去……就这样循环往复，于是一辈子也就过去了。”

    我看着他，没有再说话。是啊，生活本就是一个又一个的坑。

    可我现在已经搞不懂自己是在往上爬，还是已经在寻找另一个坑准备跳下去了。只是，后来的事却愈发让我招架不住。

    我不知道，一切竟会来得这样快，这样气势汹涌，让我毫无还手和招架的能力。我只能站在岸上，眼睁睁看着自己最亲近，最爱的人被那巨大的漩涡一点点吞噬，甚至到最后，我连大喊一声就来不及。

    宋琦带着小凌去了温哥华，临走前她将她知道的和手中的关于锦云的一些资料交给了我，但这只能证明锦云和欧天兆的违法行为，要扳倒陈宪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在不确定欧天兆会和陈宪反目的状况下，我绝对不会冒这个险，在急进上我们已经吃过陈宪太多的亏，这一次我希望可以有十足的把握再动手。

    可我没想到的事却在这个时候接二连三地发生了，所谓的祸不单行不过也就如此了吧！

    在新一轮的大选中，陈宪以绝对的优势将对手踩在了脚下。而我们依靠的陈宪的政敌也被党纪部门双规了，而这次收到牵连的面也十分广，有好几家比较大的企业都牵涉到行贿问题，这几家企业中，优聚又属首当其冲的。

    陈宪抓住机会当然不会放过优聚。

    我和小然几乎一夜之间就被逼到了绝路上，前有虎后有狼，难道我们只能跳下去了吗？

    不行！绝对不能就这样认命！

    我开始故意接近陈晨姐，我知道她还爱着林梓端，也知道她对我们有愧疚，所以我想从她那里得到一些关于陈宪的把柄。

    现在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不会放弃。

    后来，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从陈晨姐那里得知陈宪还有另一股政敌，而且对方势力也很强大，我和小然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经过几次接触和洽谈后，我们将自己手中掌握的关于陈宪和锦云，还有一些其他企业的罪证全都交给了他。

    就在我们怀着最后一丝期冀等待着那人的好消息时，却等来了法院的传票。

    最终，我以优聚法定代表的身份被公诉机关起诉，和陈宪对手的案子一起审理，最后，在林梓端和小然的多方走动下依旧获刑三年。

    林梓端亲自陪着我走进去的，他红着眼睛看着我说：“宝宝别哭，我等着你。”

    我说：“好。”

    然后我又问道：“陈宪的事怎么样了？那些罪证有用吗？”

    他摸了摸我的头，“一定会有用的，宝宝，我一定会让你听到好消息的。”

    我点头：“那你等我，一定要等我！”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但他依旧笑着：“好，我等你出来。”

    他转身的时候，我心里隐隐升起来一阵不安，我望着他的背影，轻轻动了动唇，却没发出声音，我说：“林梓端，我爱你！”

    可这句话他终究是不能听到了。

    后来林梓端再没来看过我，小然倒是经常来，但他什么也不肯说，只是告诉我一切都很好。他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是不安，我太了解小然了，他越说好肯定就越不好。

    后来雯雯来看我，终于从她口中我听到了一些关于外界的消息。锦云并购了优聚，势力进一步壮大了，陈宪活得很好，依旧是赤手可热的政界风云人物。

    不过雯雯不了解我们之间的恩怨，她告诉我的都只是一些报道出来的官方新闻，很多内幕她也并不知道。

    雯雯现在和程颢正式开始交往了，这次也是程颢让她抽空来看我的，程颢来看过我几次，但最近太忙，没时间来，便叫了雯雯来看我。

    我笑笑，这样也好，大家都抛掉过去开始了新的生活。可我却忘了，有的东西并不是说抛掉就能抛掉的。

    后来芸伊阿姨来看我，她不小心说漏嘴了我才知道的。原来我们被骗了，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什么陈宪的政敌，他和陈宪是有些利益矛盾，但却也有更多的牵连关系，大家不过是相互掣肘。

    当时陈晨姐也不太了解情况，她知道的这些也是听陈宪无意中提起的，而当时陈宪早知道我在故意接近陈晨姐，故意将这些消息泄露给她的。

    怪只怪我们太心急、太轻率，最后疾病乱投医，才让自己陷入了这样荒芜的绝境。那人将证据全都交给了陈宪，用以换取陈宪手中关于他的罪证，然后两人现在合作也日益密切，仕途蒸蒸日上。

    我狠狠咬着唇，拼命抑制着不让泪水涌出来，直到口腔中充斥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薇薇，我求你哭出来好不好，求你！”芸伊阿姨已经泪流满面了，可我依旧只是咬着唇。

    我轻轻地问了句：“林梓端呢，他还好吗？”

    虽然此刻我更应该问小然，但我知道他可以熬过去，他来看过我那么多次，他的状态我可以自己判断。可林梓端不一样，我没有得到一丝关于他的消息，我想知道他怎样了！

    阿姨只是摇了摇头，她说：“薇薇，别问了，求你别问了！”

    我听到自己心里“咯噔”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突然就跌入了谷底。是什么样的事，才会让所有人都对我守口如瓶？才会让他们都觉得我会无法承受？

    “他怎么了？阿姨，你快告诉我，他怎么了？”隔着探视的那道玻璃，我根本没办法抓住她，但我还是那么急切地伸出手，想要紧紧抓住她，让她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薇薇……”

    “阿姨，我求你了！”我在另一边几乎快给她跪下了，哽咽着嗓子不断地恳求着她。

    最终她大概也实在是不忍心了，只好一狠心，将一切都告诉了我。

    可是我没想到这番话比我想象的还要残酷。我泪流满面的听着，听完我的神色却只剩下平静，连我自己都无法想象的平静。

    我觉得，哀，莫大于心死。此刻就算有人将我的心挖出来一刀一刀凌迟，我也再不会有任何感觉了吧！

    半年后，就当我对一切都不再抱有任何希望时，小然给我带进来一则消息却让我的心里再度掀起汹涌的波澜。

    他说：“姐，他和陈宪的女儿明天结婚。”

    我点头：“哦！”半年前在我从芸伊阿姨那听说，林梓端已经和陈晨姐重归于好后，我的心就已经痛到麻木，所以此刻虽有些波澜壮阔，但毕竟已经不记得痛该是怎样一般滋味了。

    那样的痛彻心扉已经成为过去。当初我将自己的心亲手掏给林梓端，然后他在我最无防备和最脆弱的时候，用匕首对准上面最敏感的部位狠狠刺下去。而更可笑的是，那把匕首也是我给他的。

    我对一切已经不再抱有希望，证据没有了，优聚也成了别人的，扳倒陈宪已经不仅仅是一个神话，更甚地说，这就是一个笑话。

    大概对我们来说的那些惊涛骇浪，不过也就是陈宪眼中的小孩子玩的过家家，他肯陪我们这么玩，大概是已经给足了我们面子了吧！

    只是我没想到自己会输得这样惨，轰轰烈烈地玩了一场，最终将自己都输了个彻底。现在我大概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吧！

    而且我从芸伊阿姨那里大概也了解到，陈宪之所以肯接受林梓端，除了陈晨姐的坚持，更重要的，还有另一个愿意，在锦云并购优聚的事上，林梓端可帮了他们不少的忙。

    可是我依旧记得，那日他看着我说，他会等我。我依旧记得他告诉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一幕仿佛就是昨天，浮现在我脑海中时依旧是这样清晰，这样真实。

    但一切已成过眼云烟，从此以后，我将不会再有任何期待。

    小然看着我的脸，突然宠溺地笑了，他叫我，“姐！”他说：“没事的，就算你没有了天下，但你还有我和妈，我们永远也不会抛弃你的。”

    “那你会离开我吗？”我下意识地问了句。

    我以为小然会点头对我说，“不会，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

    可是他没有，回答我的只有一片沉默。那好吧，那我就当这是默认吧！

    可不久后我才终于明白，为何小然不能给我这样的承诺，因为他早就打算好了，他早就猜到了结局，这样的承诺，他终究是给不了。

    这半年来，小然和程颢一直在利用各种途径搜集陈宪的罪行，可无奈他太狡猾，做事也总是滴水不漏。有时候好不容易的到一些线索，却又属于法律上的非法证据，而且证据能证明的力度也不大，根本无法将他的势力彻底击垮。

    最后小然只得孤注一掷，他跟踪陈宪多日，终于让他抓住机会。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开车撞了上去。

    结果，陈宪却早有准备。

    在那条人迹罕至的郊区公路上，小然没能顺利撞到陈宪，却被身后开来的另一辆大卡车撞倒了路边的草丛中。

    汽车在草丛中翻了几个跟头后停了下来。

    幸好当时程颢看出了什么端倪，后来他终于通过手机定位找到小然。他将满身是血的小然送进了医院，虽然医生极力抢救保住了他的性命，但由于大脑受到的撞击太厉害，医生说，也许他这辈子都不可能醒过来。

    芸伊阿姨听到这个消息当场哭得昏死过去。

    我以为我的心已经麻木得不会再感觉到疼痛，但当听到这个消息时，它却再次狠狠地抽痛起来。我不知道痛的极限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我能承受的极限是什么，但是我知道，这件事让我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斗志。

    陈宪，你给我的一切，我终将会如数还给你！

    可生活总是充满变数，跌宕起伏得让我无法承受。在我还没有来得及动手之前，陈宪终究是被抓落马，那是一年以后的事了。

    而那个揭发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女婿，林梓端。

    我恍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耳边又会想起他那时的话，他说：“宝宝，我一定会让你听到好消息的。”

    所以这一切林梓端早就设计好的是吗？他明知道我们疾病乱投医，明知道我们不可能成功，所以他故意和我们断绝关系，故意出卖优聚，以获得陈宪的信任。

    他娶陈晨姐也不过是个早计划好的策略，他要通过她一步步接近陈宪，取得他完全的信任，只有这样才能将陈宪彻底扳倒，才能将他的陈党一网打尽。

    可是他太傻了，陈宪这样狡猾的人，就算落马又怎么可能让他全身而退？这一次，他究竟是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才拿到了陈宪的罪证？而那之后，他还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可我始终没有得到任何一丝关于林梓端的消息，所有人都不肯告诉我。

    芸伊阿姨一边在照顾着依旧昏迷不醒的小然，还要一边打工，所以很少有时间再来看我。程颢和雯雯也已经结婚了，可我知道，在程颢心里始终有一个人是不可替代的。虽然那个人现在已经去了大洋彼岸，斩断了一切与C市的联系。

    C市也再不存在优聚和锦云，左凛终是成功将自己的资产洗白，成了一个正经的商人。而程颢成了他身边最得力的助手。

    左凛收购了以前的优聚，将它改到左氏旗下，然后交给程颢在打理。

    陈晨姐和林梓端离婚后离开了C市，她那样爱他，等了这么多年，守了这么多年，最终却只能以这样的结局收场。

    没人知道，陈晨姐离开前来监狱见过我一面。

    她向我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我替我父亲向你们道歉。”

    我摇头，“这又不是你的错，是我们该感谢你才是。”如果不是她的暗中帮忙，林梓端也不会这么顺利取得陈宪的信任吧！

    不管是出于歉疚还是对林梓端的爱，抑或只是为了替陈宪恕罪，我都应该感谢她，毕竟在这场斗争中，陈晨姐才是最无辜的。

    她说：“祝你们幸福。”

    我问：“他怎么样了？”

    她只是摇摇头，然后离开了。从这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我开始在牢中怀着最后一丝期冀等待着。林梓端，不管为什么，我原谅你！你不来看我，我原谅你。你娶了别人，我原谅你。你不和我商量就以身犯险，我依旧原谅你。

    可是你一定要好好地，如果你敢有什么事，我永远也不会再原谅你！

    我知道你一定在等着我，对吗？

    由于在监狱表现积极，多次获得监狱中举办的各种大赛的奖项，所以我被提前假释出狱。

    出狱那天，所有人都来了。就连芸伊阿姨也百忙中抽出空来接我，她还在家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迎接着我回家。

    可是唯独我最想见到的人，唯独他没有来。

    我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问，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问什么都已经没有意义。

    夜已深，大家都已经散去。芸伊阿姨坐在出租屋的桌边织围巾，我在一旁的沙发上看着近期的报纸。

    “阿姨，以后您就好好在家照顾小然吧！”我笑着看了看芸伊阿姨，“程颢让我去他的公司上班，我想以后我可以养活你们的。”

    阿姨没说话，只是看了看我，然后叹了口气无奈道：“薇薇，你真的不想问关于林梓端的事？”

    我怔了怔。我怎么会不想问？可我更怕，大家都不愿跟我提，我怕他真的出了什么事。如果不知道，至少我还能在心里留下最后一丝幻想，至少我还会觉得他在世界的某个地方等着我。

    他说过会等我的，我相信他。

    “他中了一枪，落入了湍急的河流中。”我正欲摇头，阿姨却自顾自说了起来，“是陈党的人，在陈宪身边的那一年多，林梓端为了取得更有力的证据，不得不和他们做了很多同流合污的事，不过幸好这孩子聪明，步步为营，被牵连的罪不是很大。但他的做法却彻底动摇了陈党的根本利益，所以他们也没有放过他。”

    说到这阿姨看了看我，我只是一脸平静地笑了笑，“我知道。”是啊，这些我早就想到了，陈党怎么可能放过他。

    “他的墓在哪里？”我轻轻地问了一句。

    “墓？”阿姨愣了愣，然后回过神摇了摇头，“警察派人打捞了，但由于当时正是汛期，河水太迅猛、太湍急。所以……”

    “所以什么也没有捞到吗？”我手中的报纸突然掉到了地上，久违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所以到最后他连一个念想也没给我留下吗？

    林梓端出事的那天，正是陈晨姐离开的第三天。难怪陈晨当时什么也没说，原来她也并不知情。

    我走到窗边，看着漆黑的夜空。以后的日子大概也就这样了吧，我的世界从此将只能看见这样的颜色了吧！

    没有了他，每一天也就这样过了吧！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