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他对睡死的女人没兴趣

    清晨，雨已完全停住，透过那扇小小的窗扉望出去，阳光已经在屋外的菜地上洒下一层粼粼的金黄。树叶上、菜叶上的露珠像极了一颗颗透明的水晶球，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程颢还在熟睡，我将他轻轻放到床上向楼下走去。

    走到门外，放眼望去，目之所及茫茫一片都是柔和的金黄，那样可爱，一点也不会显得刺目。

    程颢的小楼房一个小山包的半山腰的，地势上居高临下，周围的景物都尽收眼底，远景近景一览无余。

    楼下是一块绿油油的菜地，那些绿，绿的葱莹，绿的可爱。

    我深吸了一口早晨清新的空气，走到菜地旁，看了好久终于狠心拔了几棵嫩绿的莴笋，摘了两个玉米，兴冲冲地准备回去做早餐。

    一夜没睡的疲惫早已被这些可爱的清新的景物冲到九霄云外。

    虽然这里没人住，不过看样子生活必须品还是异常丰富的嘛！

    我洗漱完就开始做早餐，做好后叫上楼叫程颢起床。

    我捏住他的鼻子，“起床啦！”

    “干嘛！”他睁开眼，没好气地拿开我的手，“幼不幼稚啊！”

    “这叫童趣，懂吗？”我笑着跳到门口，“快下楼吃饭吧，我做了爱心早餐哦。”临出门之际我又不忘补上一句，“专门为无家可归的小朋友做的。”

    这里的新鲜感冲淡了我不能待在林梓端身边的不快，也暂时忘了这段时间的烦心事。

    这里的程颢也似乎没有那个眼中都是疏离的假笑的程颢讨厌。重点是在昨晚睡觉前的那件事让我放宽了心。

    我站在楼梯口看着正要进房间的他，“对了，那晚我和你真的有一起……”我有些纠结于怎么开口。

    “虽然不得不承认你确实很合我的胃口，长得也还算有姿色，不过我对睡得死猪一样的女人可没兴趣。”他懒懒打断我，然后关门再也没理我。

    我笑，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其实，之前我就应该猜到的，除了那些要挟的照片，其实程颢什么也没对我做。

    其实，他只是个故意把自己打扮成坏人的人，不是吗？

    “很好吃吧？”我一边很怂地啃着手中的玉米，一边很得意的炫耀，“我煮的哦，我煮的。”虽然什么都没做，只是简单地将它们丢进锅里而已，但是现在这似乎已经很值得骄傲了。

    程颢很好笑地看了我一眼，“恩，我知道，不过玉米哪来的？”

    “你屋外菜地里的啊！”我很自然地答道。但随即又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立马停止了啃玉米的动作，看着笑中带着深意的他，“别告诉我不是你的。”

    “我能说其实我很久没回这里了吗？”他眼中的笑意更浓了，“不过没关系，一会玉米的主人来了我会老实的将你交出去的。”

    “你……”我眼中有了怒意，“就算这样也是你的错，谁叫你不尽告知义务的，再说你不也吃了吗？而且是知法犯法。”我义正言辞。

    “是啊，就算是共同作案那你也是主犯吧！”他笑得一脸欠扁，“大小姐，别用你的法律专业术语和我说话，我就粗人一个，听不懂什么告知义务。”

    我撇嘴，还是有些不相信，“真不是你的？”

    “我像会种菜的人吗？”他反问。

    我立即将头摇得波浪鼓一般，“还真不像。”

    “那不就结了。”

    “可不想不代表不会啊，你不从小都住在这吗？”

    “谁说我从小住在这哪，那是九岁以前，OK？”

    “那九岁以后呢？”其实我只是无意识地顺口一问，可是程颢却沉默了。

    我知道这个问题肯定触及到了他最不想触碰的一段往事。

    可是覆水难收，我只能埋头继续啃玉米。

    “九岁以后，我就到了C城。”沉默好久，程颢却突然答道。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波澜，只有淡淡的从容。

    我抬头，他的眼角已经恢复了那抹淡笑。

    我的心一酸，昨夜，他小兽般的表情不禁又浮现在我的脑海。

    “其实。”我咬着手中的玉米核，“其实，你不用这样，很辛苦的，至少，至少在一个人面前卸下自己的包袱，回归到真实的自己。就像上班也要有周末一样，偶尔，也让自己放松一下吧。”

    他看着我，幽深的眼神越发星空般难以捉摸。

    我脸有些发烫，低下头去静静开始吃自己的早餐。

    就算是偷的好歹也已经偷回来了，不吃多浪费啊。幼儿园的小朋友尚且知道“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要是我们在这上演粮食浪费大戏那可就真是罪过啦。

    在乡间住了四天，这四天是我这段时间以来过得最轻松的四天，只是遗憾这样的生活中缺少了我最爱的那个男人。

    我是在第三天晚上接到宋琦的电话的，再过两天她要带小凌去国外看病了。虽然不是生离死别，但我还是答应去送她，主要是因为小凌，那个大眼睛，眼神却总是熠熠生辉的孩子。这次去国外治疗意味着什么我们心里其实都明白。依宋琦的性格，如果不能治，或许就会待在国外的医院直到最后；如果能治，这样的病风险是可想而知的。

    至少小凌还叫过我一声姐姐，我不忍心看到这样一个本应处于青春年华的生命就这样孤单离去。

    那是我正和菜地的主人李爷爷在地里锄草，以报答他对偷菜之事的宽宏大量。

    宋琦实在第三天早上离开，第二天下午我便和程颢回到了C城。

    “如果有机会，还一起来好吗？”他笑看着我，眼睛神采奕奕，像极了一个毫无心机的邻家大男孩。

    我点了点头，相信谁也无法拒绝那样一双好看的眼睛被染上祈求的色彩吧。

    回到C城已是傍晚，为了给林子端一个惊喜我并没有告诉他今晚要回去。

    公寓的大厅的灯只开了微弱的一盏，昏暗的光线将无力的气氛烘托得柔和而暧昧，我四处张望却不见一个人影。

    我疲惫地向沙发扑去，可是倒下的瞬间却不经意透过那扇巨大的落地窗看到了我这一生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两抹身影站立而拥，姿势暧昧到让人嫉妒，男的紧紧搂住女人的纤腰，仿佛要将她揉进骨子里，而女的双手攀上男人的颈，虽然看不出表情，但依稀可以感受到此时两人火热的目光和对彼此的爱意。

    我保持着半躺的姿势僵在空中，心却在瞬间已经跌到谷底。曾经以为，那样的眼神，从此他只会用来看我一个人；曾经以为，那样的拥抱，从此只属于我一个人。

    我不恨他，只恨自己为什么回来也不提前告诉他一声，恨自己为什么要看到这一幕。

    其实这一天终究会来临的，其实这些我应该早知道的，不是吗？而我不过是因为怕失去而不敢其面对，不过是因为太在乎而自欺欺人，不是吗？

    苏薇，你还在期待什么，既然这一天迟早都会到，早到迟到又有何区别呢？上帝给你的已经够了，这么长时间，如此多个日日夜夜，你的心愿早实现了，这些回忆对你此生足矣。

    我捏着拳头，直到指关节已经发白，手心冷汗直流。

    “够了，我还没死呢！”我调整好情绪走出去时他们仍旧在“深情相拥”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却也无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听到我的声音两人似乎都吓了一跳，赶紧分开了几步之遥。

    “薇……”

    林梓端似乎想说什么，却被我狠狠打断，“别叫我，林梓端，你不配。”

    我并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感觉血液快从脚底直蹿上大脑头皮。

    可是现在我却异常清楚，在我心里已经做了一个决定，也许这是我一生中最后悔的一个决定，可是，我还是不得不这么做，不得不。

    林梓端，我很不快乐，很不快乐你知道吗？我不想放手的，真的不想，可是既然结局已经注定了，我们为何还要苦苦挣扎呢。我累了，真的好累，我坚持不下去了。

    如果在爱情中，谁先爱上对方，他就注定是输家，那我承认，我输了，输的好惨好惨。我不知道爱可不可以衡量，又该怎么去衡量，可是我知道，总有一方要爱的多一点，而那一方如果一味单方付出真的会很累很累，就想我现在一样。

    我一直天真地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可以让他爱上我，我也一阵傻傻的相信，他真的是爱我的，可是原来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原来一切都只是我一厢情愿地认为而已。

    我将视线转向那个女生，火辣的身材，姣好的面容，那天在超市我们已经见过。看来林梓端对她还算有感情，这么久了都没有再换女朋友。

    虽然足足比她矮了半个脑袋，但我还是毫不犹豫地走到她面前，干脆利落地扬手，一个耳光落在她脸上，那一声，清脆、响亮。

    “你干嘛？”她捂着半边脸，神情委屈得快要掉下泪。

    “应该是你干嘛吧。”我冷笑，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你不会不知道他家里还有另一个女人吧？”

    那女人倒也不惊讶，表情有些嗔怒地上下打量了我好几遍，表情突然变得有丝不屑，嘴角的委屈立马带上了明显的讥诮。“你就是林的女人啊！”她突然又转头看了看林梓端。“因为知道你的存在所以一直很觊觎，我以为能被林喜欢的女人都应该是……”她眼中闪过一丝显见的嘲讽。“不过，如此看来我可是信心大增啊！”

    “是啊，我是不漂亮，不过总也好过那些勾引别人男人的……”说到这我看了看林梓端，我和他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关系吧，所以我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呢，是我太高估了自己吧，竟不知不觉中将自己当成了这里的女主人。

    我没有再说下去，眼神平静的看着林梓端。好一会我才一字一句缓缓道，“林梓端，我们分手吧。”

    “你闹过了没有！”他的眼中竟全是怒意。

    我吓了一跳，心竟开始狠狠的揪痛，这样的林梓端我还是第一次见呢，以前他从来都舍不得对我发火的。现在，是连伪装都觉得没必要了吗？

    “我们分手吧！”我将刚才的话机械地重复了一遍，依旧是面无表情。

    这种时候，我确实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样的表情。

    我从林梓端的公寓搬了出来，而也在同一天，那个女的便搬了进去。他，是真的爱她吗？

    “我知道我得不到林的爱，可是，我要的从来就不是这些，只要能陪着他就够了，每天醒来能看到他，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可是你却从不知道珍惜。”在门口真好遇到那个女人，擦肩而过的瞬间她喃喃对我道。

    我轻轻一笑继续往门外走去，不置可否。

    是吗？我不知道珍惜吗？可是似乎他从来就没有给过我珍惜的机会呢！

    不过也许有一点她说的对，其实我们也许有一点真的是一样的，最终都得不到林梓端的爱。

    也许他根本不会爱任何人，也或者能承受得起他的爱的人尚未出生。

    我突然又想到了陈晨姐，也许她才是林梓端心中的永恒。说是放下只是不想伤害，就像我永远不会想伤害林梓端一样，每个人都不会忍心伤害自己爱的人。

    所以他选择狠心，他选择放手。而我，不过是让他放手的调剂，利用完了是可以随手丢弃的。

    我又搬回了夏家。

    送小凌和宋琦离开的那个早晨天色有些暗，我摸着小凌的头。“等你好了姐姐带你去吃很多很多好吃的，好不好？”

    “说话算话。”男孩的眼神天使般纯洁，看着我，仿佛不沾染一丝尘埃。

    他伸出手指期待地看着我。

    我笑，也伸出手指。“那就说好了哦，记得要早点回来，到时候姐姐想看到一个胖胖的小凌，行吗？”

    “嗯！”他狠狠地点头，突然一把抱住我，“姐姐，等着我。”

    “一定！”我狠狠的笑，仿佛要用尽我的生命将所有美好的东西传递给这个小男生。

    然后我看了一眼宋琦，“记得早点回来，带着小凌，这里才是他的家，也是你的家。”

    “知道啦！”宋琦笑着，却伸手揉了揉揉眼，“这空气真差，沙子满天飞。”

    “是啊，真差！”我附和着她。可是机场里什么时候有了沙子呢！

    走出机场，眼中有些模糊不清。我展开手中的纸条，看完，揉碎，扔进垃圾桶。

    “薇薇姐，原谅姐姐吧，她其实很在乎你，所以每天她都会难过、会自责，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小凌凑钱治病，所以薇薇姐如果要怪就怪小凌吧，姐姐真的没有想要做伤害薇薇姐的事，他们向她保证过不会伤害你，所以她才答应的。后来事情似乎变得很糟糕，姐姐一直都很内疚，薇薇姐，原谅她吧，以后我会帮你好好监督她的，我们都很爱你。”过安检时小凌紧紧握住我的手，趁机将这张小纸条塞到了我手里。

    清秀隽美的字体涂写出的不止是一封道歉信，更是一个男生对姐姐深深的爱意。

    宋琦，有小凌在你身边就会很幸福了吧！

    其实，这些我又何尝不曾察觉，从宋琦的电话，还有她难得一见的古怪表情和支支吾吾的话语……而且，在帮程颢整理那幢小楼时，曾瞥见过一个女生的照片，虽然照片上的女生一脸清秀，没有那般风尘，那般世故，可是从那精致耐看的轮廓并不难看出，那个女生就是宋琦。

    可是这些并不重要，我只要明白，宋琦是在乎我的，是真正从心里把我当朋友的就够了。我想她做什么一定有她的理由。就像以前我不会过问一样，如今，我依旧不会过问。

    在我心里，她依旧是我的好朋友。

    因为近期公司事务不是很繁忙，再加上照片的事，夏成宇特意为我开小灶，放了一段时间的假，我当然也乐得自在，反正我的目标也不是公司法律顾问。

    回到夏家，由于大四已经毕业，夏萧然近期也几乎都呆在家。似乎最近正在和他爸爸闹矛盾，他爸希望送他出国留学，而他却想在国内读研。

    虽然后来夏成宇勉强同意，但作为交换条件，夏萧然必须在平时时间到公司实习。

    当然，进公司不能以夏公子的身份，只能以一个普通的实习生身份。虽然对自己的能力还是很有自信，但要让从小养尊处优的公子突然去接受别人的呵斥和责骂，而且还不能还口，那绝对还是一件需要勇气的事。

    “夏萧然，你丫就作吧！”我伸手点了点他的脑袋，“人家多少研究毕业生想进优聚实习还进不了呢，现在给你亮了绿灯，让你丫近水楼台先得月，你还埋怨。”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去试试。”他没好气地给我反驳了回来。

    我一脸不乐意了，“我不是从实习生走过来的啊，好像就你委屈似的，你啊，就是典型的成长太顺利，没经受过挫折。”

    “说的你跟过来人似的。”他很鄙视地看了我一眼，背过身去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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