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那被时光掩盖的秘密（下）

    “韩小姐，你不要血口喷人，有本事你叫来原冰凝对质。www.Pinwenba.com”段夫人明显有些坐不住了。

    “段夫人真搞笑，你还指望一个死人和你对质吗？”这么尖锐、狠厉，不留余地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连她自己都觉得惊讶。

    什么？她死了？

    段夫人呆若木鸡。

    “哎！”她深深地叹了口气：“那个苦命的孩子，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啊！”

    她不再挣扎，不再用坚硬的外壳伪装自己，说到底，她的确是欠了那孩子的。

    时隔多年，段夫人没想到会从一个陌生人的嘴里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如魔魅般深深困扰着她，自五年前的那晚后，那张脸，那个人，一直深深地刻在她的心底，即使她不曾去刻意地揭开这个伤疤，依旧会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时常想起。

    她常常问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回答她的只有空气。她的一生都活在悲剧中，从嫁给段司令开始，一直延续到诞下旭飞，没有一天她是为自己在活。年轻的时候她也有过美好的感情，那个温柔的少年就是她生命里的那抹阳光，让她在余后几十年里，每次回忆起来，都能够幸福的微笑。

    说实在的，自从嫁给段司令，她从来就没体会过那种砰然心动的感觉和被人呵护的幸福了。

    五年前，她躲在书房的柜子里，亲眼看着自己彬彬有礼的丈夫将自己的未来儿媳妇压在了桌子上，哭声、喊声充斥了她的耳膜，她紧紧地捂住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会？司令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原冰凝是她的儿媳妇啊！

    其实原冰凝在被压倒的瞬间，就看到了躲在书柜后的段夫人，却死死的咬着牙，沉默地承受着一切，只是眼角那颗泪，是那么的凄美，那么的冰冷。她那双美丽的眼睛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只剩下空洞，仿佛没有生命的布娃娃，任人摆布。而她，作为段家的女主人，在外面受人追捧甚至到了呼风唤雨的地步，却始终没有勇气走出去，为原冰凝出头。

    段夫人闭着眼睛，口中娓娓道来那发生的一切，那泪水沿着她的脸蜿蜒下滑，韩轩紫只觉得她瞬间老了十岁。

    谁没有一段难言之隐呢？这便是大家族的悲哀，表面光鲜亮丽，其实里面早就被腐蚀的丑陋不堪。

    段司令沉默着，眼底的嗜血一划而过，他一生戎马生涯，到老年居然爆出了这档子事，直到现在他依旧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想的，依旧是怎么保住自己的地位。

    段旭飞起身，向来保持优雅形象的他，此刻脸上一片冰冷，如果仔细看还能看到他眼中隐隐的泪光，这个坚强的男人，在听到原冰凝死讯的时候没有哭，在被父亲扇巴掌的时候没有哭，却在亲耳听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受到多么痛苦的折磨后，终于忍不住，内心深处的悲哀。

    他一步一步，走向他，几乎是不带迟疑的，领起了段司令的衣襟。

    “你……你这个孽帐想要干什么？”段司令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这京都是他的天下，难不成要造反，段旭飞已经从一个少年成长为真正的男子汉，不论是身高上还是力气上，都大大地超越了自己的父亲，所以当他将段司令提起来的时候，是那么的轻易，带着浓浓的不屑。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那高高在上的父亲毁了他最爱的女人。

    “别忘了这些年是谁供你吃喝，供你玩乐！我终究是你的父亲！”段司令这样阴暗的男人，说出的话自然是无耻至极。

    “司令，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段夫人悲恫的一声哀鸣，成功打断了剑拔弩张的两人。

    “你可知道，当年你对原冰凝做出那样的事情时，她已经怀了旭飞的孩子，你的亲孙子！”段夫人接过韩轩紫递过去的纸巾，擦了擦眼泪，她吸了口气，才继续哽咽地说道：“当年是我陪她去的医院，孩子差点就没保住，幸亏只是有惊无险，她福大命大，总算是挺过来了。”

    听到这里，段旭飞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对着段司令脸上就是一拳。

    又狠又快！

    “你这个畜生！”他吼道。

    段夫人跪在地上，捶着自己的胸口：“别打了，他是你的父亲啊！”

    “他有资格做父亲吗？”段旭飞怒极反问。

    “哈哈哈哈，好，儿子居然打亲生老子，好！哈哈哈哈！”段司令仰天大笑，浑浊的眼睛划过一抹伤痛。

    他不是什么铜墙铁壁，刀枪不入的神仙，终究还是伤心了。

    但是，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即使尊贵如段司令也不例外。

    看着段旭飞紧紧攥着的拳头，韩轩紫的心痛了一下，冰凝姐，看到了吗？这个男人是爱你的，甚至于爱你超过了爱自己。

    她走过去，粉嫩的小拳包裹住了他宽厚的手掌，眼底有同情，有辛酸，这有释然。

    “别这样，冰凝姐在天上看到你这样，也不会开心的。”说着，她转头将视线落在了毫无表情的段司令身上：“他终究是你的父亲，如果你真的伤了他，那真的是大逆不道。这种人，就让法律去制裁他吧，而且任他再有权势，终究是逃不过自己内心的谴责。”

    段夫人断断续续地抽噎着，当年她就是害怕儿子亲手将他的父亲送进监狱才不顾一切将原冰凝送出了国，真是报应啊，该来的始终都要面对！

    整个大厅静静地，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只有挂在墙上的老式时钟滴滴答答的声音。

    一场闹剧终于在这一刻划上了句号，而那个被时光掩盖的秘密终于在韩轩紫和段旭飞的共同努力下，真相大白。

    很久很久以后，段旭飞去监狱看望过坐在轮椅上痴痴呆呆的段司令，只听到他口中低低的呢喃，声音轻的几乎听不清楚。

    “我……曾经……爱过她”

    第二天，一则新闻传遍了京都的每个角落。

    京都第一总司令锒铛入狱，贪污下马。

    一时间，百姓竞相谈论，京都官员人人自危，不敢有太大的举动，他们哪里知道，段司令真正落马的原因，当然，其中知情的人自然是不可能把这件事情爆出来的。

    毕竟，家丑不能外扬。

    由于要处理一些段家的琐事，段旭飞留了下来，准备两天后飞往T市和小承羽生活在一起，而韩轩紫当然是跟着留下来，毕竟，如今段家闹成这样，她也有一半的责任，没有处理好，说什么她都不安心，再说，到时候和段旭飞一块回去，正好见小承羽。

    她可不想回去的时候，小承羽一个劲儿的问爸爸哪去了。

    “现在段家的财产都充公了，你……以后打算怎么办？”韩轩紫一边帮忙收拾着私人物品，一边问道。

    有些话，总是不太好说出口。

    他当年那么多年的段少，现在一夜之间，什么都没有了，心里应该会难受吧。

    哎呀，韩轩紫啊韩轩紫，笨死了，是个人都会难过啊！

    段旭飞听下手中的动作，淡淡的看着她，眼神中有着莫名的东西，过了几秒，他又低头收拾着东西，耳边是他寡淡的声音，带着几分自嘲：“你是想问我从今往后，成了穷光蛋该怎么办吧？”

    呃……被看穿了。

    他抬头，叹了口气，性感的薄唇却轻轻弯起。

    韩轩紫奇怪极了，一无所有了还这么开心？他不会是脑袋被门缝夹了吧？

    “其实，现在的我反而更加轻松，以前，大家都对我阿谀奉承、前呼后拥，一声声段少，其实又有几个人是真心诚意的呢，没有了那些财富和地位，我就彻彻底底变成了穷光蛋，但是至少，我活的不会那么累，不用再去努力分辨哪些人是真心对我好，哪些人是另有所求。

    这些年，我太累了，现在这样，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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