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维,”陈教官的目光突然落在了第三排最右侧的李四维身上,“你觉得这份计划书做得怎么样?”
众将都是一怔,错愕地望向了李四维,要知道,开学一个多月以来,陈教官还是第一次主动点名让学员来回答问题啊!
被陈教官点到,李四维也很意外,稍一错愕之后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报告长官,职下觉得这份计划书已经十分完善了。”
“哦,”陈教官微微有些失望,正要点头让李四维坐下,却听李四维话锋一转,“不过,卑职觉得……”
说着,李四维的神色有些犹豫,陈教官却是精神一振,“大胆地说,今天这节课的内容只有我和在座的诸位知道。”
陈教官既然将这份报告书拿到课堂上来讨论,保密工作自然要做好。
“是,”李四维连忙允诺,继续说着,“古人常说,善战者未虑胜先屡败……”
说着,李四维声音一顿,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陈教官的反应。
有人愕然,有人沉思,有人已经皱起了眉头。
“继续说,”陈教官却轻轻地摆了摆手,神色并有什么变化。
“是,”李四维暗自松了口气,神色笃定起来,“这份计划书固然做得详尽,但,决定一场战役的胜负……关键还得看参战人员。”
说着,李四维声音一顿,拿起了《报告书》,“根据这份防御计划书,参与此次防御作战的部队成分复杂,因而,不能不考虑如何协调的问题,也不得不考虑各部人马战斗的决心和意志……若是其中一环出了问题,计划就只能是纸上谈兵了,结果将难以预料。”
李四维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并不看好这场防御战的结果。
李四维停了下来,众人都沉吟起来,陈教官依旧轻轻地点了点头,示意李四维接着说下去。
“如果,”李四维小心翼翼地措着辞,“考虑到战事……有向不利方向发展的可能,职下建议提前拿出相应的预案……”
李四维没有实地考察过,自然也就给不了“相应的预案”,说到此处便停了下来。
“请坐,”显然李四维的话并不是陈教官想听到的,所以,陈教官只是轻轻地抬了抬手,移开了话题,“现在,我们来分析一下这份防御计划,希望大家能有所得……”
自此,这堂课转如了正轨,至于李四维的意见……那不是这节课可以探讨的内容。
陈教官的批注做得很仔细,将这份防御计划的优点一一剖析,虽然有了课前的插曲,但课上的气氛依旧热烈。
课程结束,陈教官一扫众将,神情肃然,“诸位,这份报告书你们人手一本,下去仔细研读……不久的将来可能会用得上!”
说罢,陈教官匆匆而去。
“大炮,啥意思?”廖黑牛回头望着李四维,神情有些复杂,“这场仗还有我们的份?龟儿的,国内的小鬼子都还没打出去,就跑去帮洋人打仗了?”
“嘘,”李四维连忙示意廖黑牛笑声,然后摇头苦笑,“书上不是说得很明确了吗?这一仗是为了确保滇缅运输线的畅通,与我们的抗战有利呢!”
说着,李四维站起身来,拿起《报告书》就准备离开,“至于轮不轮得上我们去……上峰自然有决断!”
身为军人,上峰的命令大过天呐!
“龟儿的,”廖黑牛拿起《报告书》跟了上来,还是有些担心,“老子不想去……兄弟们还在黄河边上呢!”
“你急个锤子!”李四维无奈地摇了摇头,“命令都还没有下来!”
“可是……”
廖黑牛张了张嘴,面有不甘之色,却无言以对。
回了宿舍,李四维却有些烦躁,信已经寄出去二十多天了,但已经没有收到宁柔和伍若兰的回信……六十六团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想到可能被调派到远征军中去,李四维就更加烦躁了……
但是,陈教官在课堂上点名让李四维来回答问题,又岂会无的放矢?
自苏联在四月份签订《互不侵犯条约》,陆续断绝对华援助以来,滇缅公路已经成为了中国抗战唯一的国际运输线,其重要性已不言而喻,虽然中英还没有就共同防御的具体事务达成一致意见,但中方的筹备工作已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了。
在负责筹备工作的大员中却有一位李四维的老上级――关将军,陈教官之所以会在课堂上点李四维的名,也正是因为关将军,因为关将军知道李四维曾经写过一本《特勤连战术手册》,又看到了六十六团在豫西的崇山峻岭中剿匪时的那种犀利。
对于这些事,李四维目前并不知晓,但是,他隐约觉得自己这次怕是非去不可了。
八月二十九日,月底的两天假期已经悄然而至,李四维依旧没有收到宁柔和伍若兰的回信,心中难免焦躁,好不容易熬完了下午的课,怏怏地回了宿舍。
铺开信纸,掏出笔,点上一支烟,李四维准备再些封信回六十六团。
“团长,”李四维正准备下笔,刘天福欣喜的喊声就在门外响了起来,直奔宿舍而来,“兄弟们来了,兄弟们都来了……”
“啥?”李四维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就往门口跑,一把按住了匆匆而来的刘天福,满脸惊喜,“真的?他们咋会来?”
“团长,”刘天福还没来得及答话,郑三羊便出现在了门口,深深地望着李四维,笑容灿烂,“六十六团奉命开赴昆明整训……”
“龟儿的,”李四维一怔,“这么大的事,老子咋一点消息都没有?”
“你这不是远嘛!”郑三羊笑容不减,“卫长官亲自下令,让我部在成都休整两天再走……”
“好,”李四维一拍大腿,笑容绽放,“卫长官还真体贴人呢!”
说着,李四维连忙一整衣帽,“走,带我去看看兄弟们……”
话音未落,李四维已然出了宿舍,匆匆而去,郑三羊和刘天福连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