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一架小炉子放置在店内的中央,并没有起伙,几节待用的烟囱丢在一旁。看得出店主已经在为冬季的到来做着准备。传海等人坐在店内最靠里的一副桌椅前,等着上菜。工友大徐把店老板叫来,要了几个菜;老郑已经等不及先拿起一瓶啤酒,嘴对嘴灌下肚去。传海有点儿魂不守舍的样子……
大徐又开了一瓶啤酒,给旁边的传海倒上,“这日子咋过啊,家里都有老小,总得活啊!”两句话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凄凉。店老板亲自端了几盘菜走过来,几位要的溜豆腐、青椒炒肉、凉拌瓜条,都齐了,还来点什么?大徐扫了一眼上来的菜,“再给炒个鸡蛋,来盘花生米!”他说。你把那老龙口给我来一个,帐一起算。老龙口是当时在河阳卖的最好的一种廉价白酒;度数足,口感好,主要还便宜,所以深受棚户人家的欢迎。那老板应了一声,转身从柜台上拿了一瓶老龙口弟这过来,说哥儿几个先喝着,有事喊我……
老郑抹着嘴边的啤酒沫,说,“这几天都没好好吃吧!老板,你这有花卷吗?先给上一盘。”店老板忙说:“就来,就来。”黑蛋趁同伴跟老板说话的工夫,已经把几位面前的空碗倒满了白酒。
传海挡着黑蛋倒酒的酒瓶,说我喝不了那么多,晚上还有事。老郑是出了名的大嘴巴,这时一听传海这话,顿时来劲儿了,“有屁事!厂里每月就那几大毛,怕是老婆都不让你靠前了吧,还有啥事?”他呲着一嘴黄牙说:“你大海可是出了名的厚道,现在厂里已经不把咱们哥儿几个当人了,你是不也想不把我们当朋友了?”几句话说得传海脸色涨红,本就笨口拙舌的他,这时更说不出话了。传海支吾了半天,才说:“我真有事。”黑蛋说:“有事也不怕,咱几个喝这一瓶就当玩了,又不是没在一起喝过。”两句话说得传海再也无言以对了。
四人喝酒、吃肉。很快,青椒炒肉的盘子中就已经只剩下几片青椒了。桌上的几个菜都差不多见了底儿。大徐意犹未尽地拿花卷蘸着汤汁就酒,仍旧吃得颇有滋味。黑蛋见时机已到,又喝了口酒,看着三人,“大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我们都是干活累出来的,饱一顿饥一顿的没啥,但家里的老人、孩子咋办?”他的话像一把把刀,径直扎向几个工友的心。大徐首先被勾动了那股怨气,“我们不都正为这事闹心,眼看着别的厂工资一级级地涨,咱厂好容易涨一级,又百分之三!你有啥好主意?”黑蛋说:“好主意没有,人都把绳子拴在咱的脖子上了,不想死就得想招。这么简单的事还用问我?”大徐看了眼传海,说:“说的是,现在物价也不便宜,总哄哄着要涨,咱又这几大毛,真怕哪天家里真就揭不开锅了,咋整,你说到底啥招?”黑蛋神秘地看了一下四周并三位工友,把头低了下去。四人于是头碰着头低语着,样子很神秘。
传海听了他们的话忽然直起身,脸色灰白地说:“不不!我……”另三人的目光同时打在传海的身上,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传海局促不安地说:“我看我还是先回去。”说着翻了翻口袋,半天翻出了一把零钱。他把钱全都放桌上数着,却还不足十元。传海把钱往前一推,饭钱!
大徐愣了愣,“传海,你这是干啥,不当我们是朋友了是咋的?”他虎着脸问。黑蛋不失时机地说,“传海是好人,我们几个是坏人,人不愿意跟我们扯!”黑蛋的语气中已经充满了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