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发白,意识到那是自己身上的骨血之后,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汹涌的泪水一串一串地落,步伐越发酿跄,最终体力不支,重重地倒在地上。
视线模糊之前,她看见了白房子上面的红十字架,摇摇晃晃的。
一直跟在身边的金刚大声嗷了两声。
左佐再次醒来的时候正躺在病床上,旁边有一小护士,见她睁开眼就开始絮絮叨叨地讲话。左佐听得清清楚楚,孩子没了,她失血过多导致休克,医生给她做了清宫手术,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说完小护士也不知道是不是吓她的,望着她的表情渐渐严肃起来,“说真的,你差点死了呢!幸好是倒在我们医院附近,抢救及时,以后可不能拿这个问题开玩笑了啊,怀孕了怎么能做剧烈的运动呢真是。”她念叨完,又自顾自嘟囔了句,“话说你怎么那么眼熟呢。”
不知是不是因为心理原因,左佐竟然觉得身体有些痛,手撑着狭小的床坐起身,小护士拿来了她的手机,“你手机有锁,我们没法儿联系你的家人,你打个电话让他们来办下手续吧。”
左佐接过手机,艰难地开口,“我想见一下你们主任。”
“我们主任很忙的!”
“你去,这个东西给你。”
左佐摘下了左手上的结婚钻戒,小护士瞧了一眼,大惊失色,这么大的钻石她不敢要,吃惊到脑回路来了个大转弯,“你等等,我马上就去。”
主任大概是听说有大钻石的事情,没一会儿便来了,戴着近视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
男的做妇科主任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左佐也没有大惊小怪,直接提了自己的要求,要他帮她开张做人流的单子,说着便送上了自己的大钻石。
男主任轻咳了几声,瞧瞧周围,发现没有人,便悄悄收下,给左佐照办了。左佐接过单子塞进口袋里,步伐维艰地出了医院。
趴在医院门口的金刚一看到她出来,就摇着尾巴凑了上去,左佐伸手摸了摸它的头,露出一抹苦笑,“我们回去吧。”
一人一狗慢吞吞地向前走,从白天走到黑夜,转了无数个弯,终于抵达齐眉山山脚下。
左佐没有停下脚步,依旧向前走着,金刚静静地跟在她身边,走到半道上时,它突然转身吠了几声,凶神恶煞地盯着某个点。
有个人影突然从树身后面蹿了出来,撒腿就跑,金刚迅速追了上去,那男人刚跑出十几米远就被它扑倒在地,手里的相机摔出好几米远,男人一脸焦急和恐慌,金刚伸出爪子,用力抓花了他的脸,男人发出嗷嗷的惨叫声。
之前有一次荀良佑带着金刚出门去玩,路上调戏了个美女就被人拍下,把那人引到角落里一顿痛打,再把相机砸烂取了内存卡,随后转头对金刚说道,“看见了吗?以后再有像这样乱拍我们家里的人,你就干翻他们。”
金刚很通人性,记在了脑子里,做在了行动上,把男人的脸抓伤了,就要下口咬他时,听见了他嗷嗷的叫声,金刚跟着嗷了几声:哼,看在你是同类的份儿上,今天先饶过你。
它去叼了相机回来便跑回去跑找左佐,人是找到了,只不过倒在冰冷的地面上,脸色苍白,不省人事。
金刚把相机放在旁边,扬起头大声嗷叫,守在左佐旁边等着山上的人下来。
左佐第三次醒来的时候,连话都很难说出口,转了转眼珠,发现荀良佑正面色发沉地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个相机,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今天去哪里了?”他冷声问出口,眼睛快要喷出火来。
“做……”一开口就发现声音哑得厉害,左佐轻咳了几声,艰难地出声,“做人……”
“你给我住嘴!!”荀良佑突然厉声打断,眼神闪闪烁烁的,拿着相机的手开始颤抖,害怕从她嘴里听到已经成为事实的恐怖事情。
今天他哪儿也没去,坐在客厅里等了她一天,傍晚听见了金刚的叫声,疯狂夺门而出。
把左佐抱回来到现在,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的,他没给她喊医生,就是怕得到那可怕的事实,还有金刚叼回来的这部相机,记录了她今天去了哪儿,呆了多久,还有她身上那张医院开的单子,也可以知道她做了什么。
可荀良佑从来没这么怕过,比听到荀文正成为半植物人还要害怕,她晕倒在路上时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他以为她死了。
左佐死了。
这是多么可怕的事实啊,荀良佑从来没想象过没有左佐的日子是什么样,就是因为害怕!
左佐虚弱地问出声,“你很难受是吗?”
“……”荀良佑紧紧抿着唇。
“你对我做那些事情的时候,知不知道我有多难受?”
“你以为我就不难受是不是!!”
“……”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用力将手里的相机砸向地板,零件顿时四分五裂到处飞溅,伴随着发出砰的一声响,门被急促地推开,管家还以为打起来了,“少爷……”
“把床上那个女人给我看好了!别让她死!老子去给我孩子报仇!!”他吼完大步走了,路过哪里,哪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屋里噼里啪啦响,乱成一片。
窗外的夜黑得很怕。
荀良佑消失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晚上六点钟才在左佐眼前现身,他穿着合身的手工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领带打理得整整齐齐的。五官本就出彩,现在又在衣服上下了功夫,见到他的人都忍不住觉得惊艳。
除了左佐。
因为她垂着头坐在床上,什么都看不到。
荀良佑拉了张椅子坐在床边,整个人靠在椅背上,看着很随意,面色却不怎么好看,薄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见左佐的声音传了过来,“我们离婚吧。”
似乎早就料到她这么说,荀良佑一点意外的表情都没有,乌黑如玉的眸子紧紧盯着她的侧脸,继续说着他刚刚想要说的话,“我爱你。”他的声音很轻,语气却坚定无比,“所以你别想我放你走。”
“……”
“第一次见到你时,觉得你很漂亮,交往娶回家后,觉得你更加漂亮,和你****之后,觉得你漂亮得不得了,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你更漂亮的人了。这不是肤浅,而是爱,因为我的眼里除了你,再也看不到别人,所以你在我心中,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永远都是。”
“……”
“离婚没门儿,现在我就直接跟你说清楚,千万不要因为我爱你就想着要来威胁我,那样的爱会变得廉价,我也不会受到这样的威胁。我想得到什么就得到什么,得不到的就想办法得到,哪怕是不择手段。所以,如果你想走,敢离开我,我就打断你的腿,别以为我不敢。腿断了你就不会走了,反正我也不嫌弃你。”
荀良佑点了一支烟,放进嘴里抽了起来,吐出了一圈接一圈的烟雾,从他的角度望过去,左佐的身影有些模糊,他却仍然能见到她在发抖。
对她这种反应他突然觉得满足极了,伸手拿出一份报纸丢到给她眼前,不明意味地呵呵了两声,“给你看看这份好东西。”
左佐垂着头,那份报纸就在她眼皮儿底下,她睁着眼一字不落地看着,越往后面看心就越觉得冷。
左利民出事了。
荀箐利用完他之后,便联合其他股东将他赶出了董事会,他现在不仅失去了头衔与职权,荀箐还给他扣了一顶大帽子,跟几个大股东联手诬陷他窃取银利的秘密资料,此刻他正在警察局里接受调查。
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今天荀箐……”他顿了顿,忽然改口,“不对,秦箐来找我,救左利民只有一个办法,她要我和我二姐手里的银利的股份。我这样说,你能明白么?只有我能救你爸,否则他的下场会很惨,那罪有多大,你应该很清楚。”
“他一定是被冤枉的。”左佐哽咽着答,眼底一片雾气,报纸上密密麻麻的字变得越来越模糊。
“呵呵呵,”荀良佑扯了扯嘴角笑得很勉强,眼中寒光陡闪,“你知道他干了什么事么?打开了公司里的保险箱拿出了印章,让秦箐坐上了第一把交椅,帮助她夺权。被人利用完了之后就被踹走,现在,还需要我手里的股份去救他。”
左佐抬起头,一脸不置信,“你骗人。”一滴泪自她眼中滑落,心里满是惊讶与不置信,荀良佑一定是骗她的,她的亲生爸爸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种小人才做的事情来。
“不信你自己去问他。”荀良佑站起身,面色发沉,“有种就去弄份离婚协议书给我签,我签了之后绝对会报复你和你在乎的人,到时候千万不要后悔到需要来抱着我的大腿求饶!睡了我就想甩了我,门儿都没有!”
说完他就走了,门被用力甩上,发出巨大的响声,震得左佐又抖了好几下,房间内漂浮着烟草味道很淡,闻起来却很刺鼻。
门又突然被打开,管家拿着手机走了进来,递给左佐之后就出去了。打电话来的左芹,哭得那叫一个惨烈,“爸被警察抓走了,家里一个做主的人都没有,都快倒了!你死到哪儿去了!电话也打不通,爸出事了你竟然不闻不问,荀家不是很能耐吗?叫荀良佑去把爸救出来啊!!”
失去了顶梁柱的母女俩变得很疯狂,左佐依稀能听见陈玲也在那边大声地哭喊,最爱的麻将也没兴趣打了。
她失魂落魄地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