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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这恐怕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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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蓄意伤人?”郭大兴冷笑着看了罗澜一眼,指着自己车头上微微凹进去的一块,生气的说道:“到底是谁蓄意伤人?我好好地开车,又没擦着他更没捧着他,我怎么就蓄意伤人了?倒是你这个相好,砸了我的车,到底怎么个说法?”

    张硕看了一眼车子引擎盖上微微的凹陷,心想这女人到底有多生气才能把人家的奥迪车给砸一个窝儿啊?也不知道自己那只手现在怎么样了。他伸手拉过那只砸了人家车的手揉了揉,心疼的不得了。

    “好疼。”罗澜皱眉,本来就疼,这样一揉更疼了。

    张硕目光暗了暗,冷冷的说道:“郭大兴,若不是‘我老公’躲了两步,你的车子可不就撞上他了?你这不是蓄意伤人又是什么?”他故意把‘我老公’三个字说的很慢很清楚,一双美目冷刀嗖嗖。

    “这不是没伤着么?你有什么证据说我蓄意伤人?我告诉你,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罗经理你可不要乱说话!”骂完,郭大兴又心疼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车子,指着罗澜道:“这是你老公?胆儿倒是挺正的,敢砸老子的车?快赔钱,不然老子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张硕伸手挽住罗澜的手臂,冷笑道:“钱是不会赔的,你还得出医药费,并且郑重道歉。我倒是想看看你这蠢货到底有什么本事让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罗澜!”郭大兴气的紫涨了脸,“不要以为你傍上个有钱的臭小子就可以在老子跟前横着走!”

    “老子?”张硕冷笑,“你敢在我面前说这两个字,就应该承担得起后果。”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电话,迅速地拨了个号码。

    电话拨出去立刻被接通,里面传来温软的嗔怪声:“小硕,怎么这个时间给妈妈打电话?”

    “妈妈。”张硕冷冷的看了一眼郭大兴,焦急的说道:“我是罗澜。张硕跟我在一起,刚刚有辆车差点撞了他,我们正在跟对方交涉。”

    “什么?”张太太立刻惊慌的提高了声调:“小硕怎么样?你们在哪里啊?”

    “我们在开发区景蓝大厦底下停车场呢。张硕还好,没有大伤,就是手可能骨裂了。”张硕说的都是实情,不过只这两句话他便可以肯定家里的老太太肯定急疯了。老太太急疯了,老爷子就淡定不了。惊动了老爷子的事情,恐怕不会稀里糊涂就了结的。

    他早就看这个郭大兴不顺眼了,敢觊觎爷的女人,死个十次八次的都不解恨。

    罗澜在一旁暗暗地叹气,这厮跟他妈说他的手有些骨裂,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张硕打电话的功夫,又有一辆车缓缓地开进来,是一辆银灰色的福特斯。车子停在郭大兴的车位旁边,车门打开,一个清朗的年轻男子下了车,看见这边对峙的三人,惊讶的问道:“郭行政,罗经理,你们这是……”

    张硕顶着罗澜的身体上了几天班,跟陈嘉康也不算陌生了。看见他后不等罗澜说话他便抢在前面说道:“陈特助,麻烦你去找一下大厦的保安,把刚才这里的监控录像调出来。郭行政刚刚差点撞上了我的老公,他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哦。好的。”陈嘉康的眼睛从陌生男人的身上飘过,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心里暗暗地想这就是传说中罗澜的高干老公么?人长得是不错,只是看这装扮相貌一点也不像是高干子弟啊。

    不过陈嘉康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他也知道高干子弟大多喜欢装逼,喜欢玩低调,越是真正的高干子弟越不会把老子的名字写在脸上到处招摇,于是很是配合的去找保安了。

    郭大兴先是听见罗澜打电话给她妈妈,心里还狂笑不已。但听见说这个年轻男人是她老公时,心里却有些犹豫。他也听说罗澜嫁了个高干子弟,但这个高干到底有多高他却不知道。

    细想想罗澜结婚三年一直极其低调,从不搞特殊,穿戴什么的连公司里的业务主管都比不上。想来所谓的高干老公背景也强不到哪里去。

    陈嘉康去调监控资料需要时间,张硕的妈妈赶过来也需要时间。

    趁着这段时间郭大兴把J市和省里的几个主要领导都扒拉了一遍,省长,副省长,省委书记,副书记,人大常委的几位要职……扒拉了一遍这几个首要领导里面好像没有人姓张。

    嗯,身为副书记的夫人好像是姓张,不过张姓乃是大姓,在大街上扔一把硬币的话,十个恐怕得有六个砸着姓张的。再看看眼前这年轻人的打扮,身上的衣服连牌子都没有,根本就是不入流。

    于是郭大兴裂开嘴巴鄙夷的笑了:“遇到事儿知道给妈妈打电话也不错。罗澜,好好想想,想清楚了给我道个歉,事情咱就算过去,车子我也不让你老公赔了,怎么样?”

    郭大兴这番话自然是冲着“罗澜”说的,现如今在他看来那个站在罗澜身边的小白脸根本不值得一提。

    殊不知也正是他这种态度却让张硕更加愤怒。只是他这个人从小便有个优点,越愤怒的时候越理智,刚刚打完电话后手机还捏在手心里,在挂掉电话的同时他已经开启了录音功能。

    等郭大兴说完后,他方无奈的叹了口气,蹙眉问道:“车子该赔还是要赔的,毕竟砸坏了人家的东西我们也不能赖账。只是我不明白,刚刚我老公好好地站在那里,这停车场那么宽敞,你为什么就非得冲着他开过来?他跟你有仇吗?”

    郭大兴听着罗澜的话语有些婉转,心里暗想自己果然猜的不错,所谓的高干子弟不过是扯虎皮做大旗罢了,说不定这小子只是个冒牌货,充其量家里也就有几个臭钱。于是他‘哈哈’笑了两声,环顾一下停车场四周,见并没有不相干的人,方无所顾忌的说道:“罗澜,说心里话我就是看这小子不顺眼。他不就是长得好看些吗?有什么?你哥我十年前长得比他英俊多了。女人还是务实一点,跟着哥混,哥保证比这小白脸对你更好,你喜欢跑车,哥也给你去定一辆,如何?”

    张硕的拳头暗暗地攥紧,恨不得挥拳上去把这蠢货的脑袋打开花。

    罗澜却淡然笑了:“哟,郭行政,您口气不小啊。就凭你一个外企的财务总监,一年的薪水也不过二三十万吧?一辆跑车?那得是你几年的薪水啊?你是不是准备把裤腰带勒紧,把老婆孩子都饿死,攒钱给我老婆买跑车啊?”

    “哼,毛头小子懂什么?钱是小事情。重要的是关系!”郭大兴被罗澜一激,立刻忘了顾忌,“老子在海关有人。跑车的事情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张硕心里一震,心中暗笑,这才叫作死呢。

    罗澜是知道郭大兴在海关有亲戚的,郭大兴这人很圆滑,很会利用关系。但唯一的缺点就是不懂得低调。他在海关有亲戚的事情在公司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到底是什么亲戚关系,那个人姓甚名谁恐怕除了公司总裁和陈嘉康之外,没有人能知道了。

    郭大兴见这小两口都不说话,便以为自己的话把她们给镇住了,于是咧嘴一笑,正要说什么,便听见停车场的入口有人交涉。

    这座大厦的地下停车场不给外面的车辆停放,所以张硕妈妈的车不准许开进来。

    只是老太太虽然知性优雅,但也不是任人捏的软柿子,遇到这种小事根本无需她发话,随行来护驾的警卫员便把工作证一亮,把停车场入口的工作人员吓了一跳,急忙放行。

    车灯把昏暗的停车场照亮,郭大兴忙收住了到嘴边的话。

    三辆黑色的轿车先后停在了张硕他们三个人的身旁,车子不是什么豪车,车牌号也并不张扬,只是挂着政府的牌照而已。

    只是从车里先后下来四个穿军装的警卫兵,中间那辆轿车的车门被警卫兵打开后,一个身穿素白色真丝旗袍的中年女子从车上下来之后,警卫兵们齐刷刷的立定敬礼,把郭大兴着实的吓了一跳。

    脸上松垮的皮肤抖了抖,郭大兴茫然的回头看了张硕和罗澜一眼,心想那小白脸到底是什么来头?

    张太太下车后二话不说踩着小高跟哒哒的冲向自己的儿子,焦虑的拉住儿子的手,没来的及问呢,便听见儿子‘哎呦’一声,张太太又吓得把儿子的手放开,万分焦急的问:“手受伤了?是哪里?”

    罗澜是深知自家婆婆对她的宝贝儿子爱如心肝的,也知道张硕拿捏他老娘的招数,于是眉头一皱,低声说道:“妈,没事的,只是碰了一下而已。”

    张太太看着儿子有些红肿的手,愤怒的目光掠过旁边的儿媳妇直接盯住了郭大兴:“是你开车撞我儿子么?”

    “我没有!”郭大兴原本的气势在张太太强大的气场下遁地无形,且十分心虚的摇头辩解,“我不是有心的……”

    “是你。”张太太才不管是有心无心呢,伤了她儿子就得付出代价。她的儿子虽然不会在外边耀武扬威,但也不能给别人欺负着玩儿吧?于是她素手一挥对身旁的一个警卫说道:“把这个人带走。”

    “哎……你是谁啊?”郭大兴的脑子还算好使,两眼一瞪反问道:“您有什么权利拘禁我一个合法公民?”

    张太太冷冷一笑:“我只是一个母亲。你知道‘合法’二字?只凭你蓄意谋杀我儿子,你便不是合法公民,我当然可以把你带走。”说着,老太太给警卫员使了个眼色。

    两个警卫员上前去扭住了郭大兴的手臂,把他压倒了最后面的那辆黑色轿车上。

    “妈妈……”张硕把手里的手机朝着张太太摇了摇。

    张太太不满的瞥了儿媳妇一眼,伸手拿过手机说道:“你还不算笨,知道录音。”

    张硕抿了抿唇,他知道现在他是罗澜,是母亲不怎么喜欢的儿媳妇,于是也不多说什么,只提醒道:“妈妈,这人跟海关上有勾结。”

    张太太生气的横了儿媳妇一眼,冷声吩咐:“管这么多有的没的做什么?还不送小硕去医院?”

    “妈妈。”张硕知道要先送罗澜去医院,就算他不心疼罗澜,也还心疼自己那只手呢,这蠢女人怎么就想着那血肉之躯跟汽车对抗?只是他不想郭大兴被送进去再放出来,便提醒自己的母亲:“我们公司的特助陈嘉康去监控室调取监控资料了,那是有力的证据,凭此我们可以告郭大兴蓄意谋杀。”

    “嗯。”张太太满意的点点头,心想儿媳妇还算能干。

    “那,妈妈,我先送张硕去医院了。”

    “我们一起去。”对张太太来说,什么事儿也不如儿子的身体重要,临走之前她交代给警卫:“等会儿那个叫陈嘉康的来了你们带上他一起去开发区分局找方局长。有事给我打电话。”

    警卫员‘啪’的一声立正敬礼,响亮的应道:“是!请夫人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罗澜在心里暗暗地感叹,自家婆婆还真是强悍啊!

    “走吧。”张太太这才拉着儿子没受伤的那只手上了自己做的那辆车。

    罗澜一怒之下把人家的奥迪车给砸了个窝儿,却把自己的手也给弄骨裂了。

    省立医院里最好的骨科大夫亲自上阵,把那只右手给包的仔仔细细。张太太犹自皱着眉头问大夫:“不会有什么大碍吧?”

    大夫恭敬的说道:“夫人放心,轻度骨裂,已经固定好了。只要别在用力,少活动,主意补钙,很快就恢复了。”

    “嗯,谢谢你了大夫。”张太太对医生很是客气,转过脸来对自己儿媳妇就不客气了,“这几日你好好照顾小硕,小硕右手不能动,吃喝拉撒都不方便。我找个保姆过去,但小硕身边也离不开你,你公司那边就请假吧。”

    罗澜一听要请假,心里立刻着急了,忙劝道:“妈,我一个人能行的。请假就不用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护着她!”张太太不满的瞪了一眼儿媳妇,“今天这事儿还不是因为她才挑起来的?我也不是旧思想,女人家要做事业可以,这偌大的J市有多少工作可找?你非得找个什么外企,整天忙得要死要活的,家里的事情一概不管。小硕平日里好好地我不管你们,可现在小硕的手受伤了,你连几天假都请不了吗?”

    当初罗澜跟张硕结婚之后,拒绝了张太太给她安排的工作,一意孤行应聘了这家外企,可把张太太给着实气了一把。这三年多事情虽然过去了,但每每想起来张太太都觉的这个儿媳妇很不知道好歹。

    这些事情张硕心里明镜似的,听了母亲的话,忙点头:“妈妈,你放心,这件事情也瞒不住了,我会跟公司里交代一下,请假照顾张硕的。”

    罗澜一听这话便朝着张硕瞪眼。

    无奈张硕像是没看见一样,一味的顺从着张太太的话,连声答应这就打电话给公司请假。

    罗澜气的扭过头去不看这对母子,也一句话都不说。

    从医院出来后,张太太建议小两口跟她回家去,张硕因为在医院的时候逆了罗澜的意思,这会儿再回大院去怕那女人炸毛,只是他现在顶着罗澜的身体若是说不去,肯定又是制造矛盾,于是笑道:“我怎么都行,听张硕的。”

    张太太便问自己的儿子,罗澜心情不好,脸色自然也不好,便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不回去了,罗澜不是请假了吗?有她照顾我就足够了,回去也是惹爸爸生气。”

    张硕和父亲一直因为摄影工作室的事情拧着劲儿。张书记自然希望儿子能够走政治的道路,张家家族虽然不大,但他这大半辈子打拼下来的果实终究不想拱手送人。只是张硕从小厌烦政治,更对做生意没多少兴趣,唯独喜欢摄影。

    大学毕业后张硕正式成立自己的工作室,父子二人便没说过几句话。连张硕和罗澜结婚的时候,张书记都只是露了露脸,坐了一刻钟便借口有会,提前离开了。所以S省和J市政界里的要职对罗澜这个张家的儿媳妇没什么印象。认识的也只当是罗澜不得老爷子喜欢,并没把她当回事儿。

    张太太吩咐司机把二人送回他们的住处,又跟着二人上楼到他们的屋子里视察了一番,又一再叮嘱儿子要静心养伤,还说明天一早她还来看他。

    出门前警卫员打电话过来回报,说手机录音和监控录像都是有力的证据,他们已经提出诉讼,控告郭大兴蓄意谋杀,郭大兴已经被拘留了。

    张太太对这个结果比较满意,又一再叮嘱儿媳妇好生服侍儿子,才蹙着眉头十分不放心的叹了口气,拎着蜀锦小手包带着随身的警卫走了。

    送走了太后,罗澜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对去给自己倒水的张硕张硕喝了口水,慢慢地说道:“郭大兴出了事儿,恐怕会牵连你们公司。”

    罗澜心里正是担心这个:“这倒是,我们公司是外企,自然跟海关脱不了千丝万缕的联系,我们把郭大兴依仗海关的事情揪出来,上头必定要查账。查账倒没什么,若是有人趁机报复,打压政敌什么的,我们可不是被人家当枪用了吗?”

    张硕刚要说什么,罗澜的手机便率先响了,看看来电显示,果然是公司总裁办公室的电话。张硕朝着罗澜点点头,把电话接了起来。

    是陈嘉康打过来的,他也没有拐弯抹角,接通后直接问罗澜:“罗经理,郭行政的事情细查下去肯定会牵扯道公司的正常运转,我刚刚跟总裁打过电话,总裁让我问问你的意思。”

    张硕心里很清楚,如果想借着这次的事情把郭大兴摁在牢里待几年的话,只一个蓄意谋杀是办不到的。

    肯定要牵扯出他这几年来做的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他处在公司财务总监的位置上,一旦被查,这家公司势必倒霉。于是他便对陈嘉康说道:“我能有什么意思呢?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这么浅显的道理陈特助不会不懂吧?”

    陈嘉康心里一怔,觉得这好像不是罗经理能够说出来的话。罗经理平时虽然不管业务上那些事情,更对关口的事情从不关心,她对官场的那一套似是十分的厌倦,连听都懒得听。所以他迟疑的问道:“罗经理,您这话我是否要原话转告总裁?”

    张硕知道罗澜不会轻易地换工作,为了她,他也不得适可而止:“其实我跟公司有很深厚的感情,只是郭大兴今天实在太过分了。若不是我先生反应快,这会儿都不知道后果如何。他这个人如此嚣张跋扈,若我们只是普通百姓家庭,今天怕是被他给逼得走投无路了。我和我先生都不想让公司难做,但我们也希望公司和总裁能给我一定的支持。”

    “好吧,罗经理。你的意思我会完整的转达给总裁,这几天你先生行动不便,你若是有需要的话可以休几天假。只是你那边的事情比较繁琐,我还是想请你来公司一趟,有些事情我们还需要当面谈。”

    “这个没有问题,我下午会过去一趟。”张硕给了陈嘉康一个肯定的答复后,挂断了电话。

    罗澜看着张硕挂了电话,不悦的说道:“你真的要休假啊?”

    张硕抬手捏了捏自己那只被纱布包裹的七荤八素的手,轻笑道:“老婆,这手虽然是我的,但现在好歹是你的,请你善待它,好不好?”见罗澜皱眉,他又补上一句:“再说,现在我们灵魂互换,一切都是新鲜的。所以趁机修个小假期,算是补个小蜜月嘛。”

    破天荒的,婚后张硕第一次进了厨房。

    罗澜靠在厨房门口看着自己窈窕的身影在料理台上忙活着,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宁静。

    女人不应该就是这样吗?忙完了工作回来再给心爱的人做他喜欢吃的饭菜,闲暇的时候把家里收拾干净,晚上靠在他的怀里安心的睡。

    想想自己婚后这三年多每天都是这么过来的,她的心里竟然有那么一点成就感……看,我就是那么宜室宜家的女子啊!

    只是她心里的矫情小思想只继续到了饭菜摆上桌,就再也矫情不下去了。

    因为天气热,张硕做的是凉面,他把一碗过了水的面放在罗澜的面前,又递给她一双筷子,然后自己就在对面坐下来,开始往面条上加黄瓜丝,胡萝卜咸菜末,芝麻酱什么的,却对罗澜愣愣的表情视而不见。

    “我说。”罗澜看着对面的人已经把面条拌好准备开吃了,才忍不住用筷子瞧瞧桌子,不满的说道:“我现在只有左手能动啊,你有没有一点公德心?”

    张硕抬头轻笑:“哦,原来你还知道吃饭需要两只手?”

    “张硕!”罗澜怒了,“做人不要太没良心!这几年老娘把你伺候的跟土皇帝似的,你难道就一点良心发现都没有?”

    “知道吃饭需要用手,你还那么义无反顾的砸下去?你不嫌疼我还怕我的身体变成残废呢,没脑子!”张硕说着,伸手把自己面前的面条推过去,又把罗澜面前的那碗拉过来,开始往往上面放黄瓜丝,咸菜末,芝麻酱等等。

    罗澜哪里顾得上吃,左手拍拍桌子愤怒的说道:“我砸那混蛋的车也是为了你!若不是你的身体差点被那混蛋撞到,我干嘛要砸他的车?”

    张硕鄙夷的轻笑:“你应该直接砸他的头,干嘛砸他的车?说你没脑子还不服气,其实你真的就是个笨蛋!解决事情有很多种方法,自己动手是最笨的一种。”

    “你才是笨蛋!你有本事也不过是给你妈妈打电话。”

    张硕被气的笑了,停止了手里的搅拌动作后,好笑的看着对面的人:“你看清楚了,我现在顶着是你的脸,说话声音都是女人声音,凭着你跟我那些哥们儿的熟悉程度,我如果给我那些朋友打电话,他们还以为有人诈骗呢!或者说,你想我挥着你这只白嫩的小手去抽那家伙的耳光?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就他那一脸的肥膘,我看着就恶心。”

    罗澜忍不住‘噗’地一声笑出声来。

    想想她跟他那些哥们儿的交流仅限于跟他的婚宴上,之后她再也没跟那些人接触过。不是张硕不叫她去参加那几个男人为数不多的聚会,是她从心底里不喜欢。她讨厌权贵子弟是从骨子里的。当初若不是张硕刻意隐瞒了身份,两人生米煮成熟饭了她才知道他是官家子弟,她再爱他都不会嫁给他。

    张硕看她耷拉了脑袋,便得寸进尺的反问:“我身边能快速处理此事的又是你熟悉的只有我妈了。难道我的做法不对?”

    “对,很对。”罗澜不得不点头。谁让他们两个灵魂互换了呢,否则的话张硕自己就可以把这件事情搞定了,何必打电话找人。

    其实他们两个心里都明白,郭大兴并不一定想要撞死张硕,不过是这两天被崭新的罗澜刺激的厉害了,想给张硕一个下马威而已。

    罗澜却因为此事愤怒到失去理智,去用拳头砸人家的车,便说明在她的心里,张硕何其重要。而张硕也从来不屑搬出家世来镇压别人的,今天能让他给他妈打电话的主要原因也是因为罗澜的缘故。

    两个人就是这样深爱着对方,嘴上却都犀利的嘲讽着对方,一点余地也不留,就像是两只相爱的刺猬。

    右手受伤,左手拿筷子自然十分的不方便,偏偏还是吃面。

    罗澜用筷子挑了几根面条都难以放到嘴里之后,索性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扔,便起身往沙发上去坐了。张硕看了看被她挑的乱七八糟的面条,无奈的叹了口气,端过去喂她。

    两个人虽然也是从热恋那会儿过来的,但给对方喂食还是头一次。罗澜虽然也矫情,但也算是个独立自强的女人,没有矫情到这个地步,张硕自小就是大少爷,不要别人伺候就算了,更别说让他给别人喂食。

    于是乎,一场喂食被演绎成了八年抗战。

    张硕这边举着面条刚刚送到某人的嘴边,手指却一阵发酸,不自主的一松,面条滑溜溜的落回了碗里。

    罗澜眼看着香喷喷的面就要迟到了,却在下一秒落空,还害得她口水都流出来了,被某人嗤笑,于是生气的拍沙发:“笨蛋!笨死了,连喂饭都不会啊?”

    张硕不服,呲牙道:“还好意思说我笨蛋,你早一秒张口咬住,这面还能掉下来啊?”

    “你都没送到我的嘴里呢,咬什么咬?”

    “咬什么?咬面!”张硕又挑起面条来送过去,嘴里还不依不饶:“难不成你咬我啊?”

    “我还真想咬你!不过我嫌你的肉酸,不好吃!”面到了跟前虽然想吃,但最想的还是先把话回过去再吃。于是乎,又一次没吃到。

    “你到底吃不吃?不吃我不喂了。我看你还有力气跟我吵架,应该还不饿。”

    “吃!为什么不吃?你不喂,那我给你妈妈打电话,说你虐待我!”

    “我……我虐待你?”张硕委屈的望天,叹了口气之后又锲而不舍的用筷子挑了面条送到某人的嘴里去,“算你狠,爷继续喂!”

    罗澜终于如愿以偿的吃了一口面条,虽然味道有点怪,但好歹也是一口饭啊!有生之年能让他张大爷给喂一口饭,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啊!

    张硕又乘胜追击喂了她一口,低声一笑,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咂巴着嘴说道:“哎,我说老公,这会儿人家喂饱了你,你晚上是不是得喂饱人家?”

    “嗯……”罗澜刚要吞咽之际忽然被他这句话给噎了一下,忍了忍没忍住:“咳……噗……”

    一口面条喷出了大半儿,且有大半儿都喷到了某人的脸上。

    郭大兴蓄意伤害张硕的事情被陈嘉康刻意封锁了消息,所以当罗澜夫妇一起出现在公司的时候,公司里并没有什么人议论此事,只是公司里一众八卦女人见罗经理带着个高富帅来公司,都表现出了不同程度的好奇。

    像张硕这样极有风度又有品味的男人在这栋大厦里并不少见。可是那些人都是商场的精英,那些人跟张硕比起来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张硕浑身上下散发着的那种贵族气势兼着艺术家气质的范儿,足以让公司里的老少女人倾倒。

    而这一群如狼似虎的女人之中,最幸运的要数罗澜的助理李晓莉了。

    她是罗澜的秘书,罗经理的先生来了,她自己自然要帮着招呼一下,见罗经理的先生在罗经理办公室的沙发上落座后,她便轻笑着走过去,微微俯身,低声询问:“张先生,请问你需要绿茶还是咖啡。”

    罗澜自认为自己不是那种喜欢拈酸吃醋的姑婆,但面对李晓莉娇小俏丽的脸上的红晕和乌溜溜的眼睛里隐含的春情时,心里也忍不住冒起了酸溜溜的泡泡。这可是她亲自面试进来并调教了一年多的助理啊,真是叫人失望。她暗暗地咽了口唾沫,中和了一下心里的酸水,淡然而有礼貌的说道:“不必了,多谢李小姐,我只要白开水。”

    李晓莉一阵惊讶,继而娇笑:“张先生怎么知道我姓李呀?”

    “因为你们罗经理不止一次的跟我说起过你啊。她有你这么一个能干的助理,每天不必那么辛苦,我也就放心多了。”罗澜心里暗叹,再好的同事关系也抵不过情与色啊!

    “呀,我还以为罗经理整天板着脸是因为我工作不够优秀的缘故呢。想不到背地里还夸我。”李晓莉脸上笑着,心中一阵黯然,罗经理还真是幸福,有这么好的一个老公,十八般好处都占了,老天还真是优待她呀!

    “哪里。”罗澜脸上微笑心里也一阵悲哀,小姑娘你到底要花痴到什么程度啊?你眼前这个男人可是有妇之夫哦,而且他老婆还是你的上司,难道为了一块吃不到嘴里的蛋糕而丢了饭碗吗?

    “李助理。”这边一对男女你来我往,那边的张硕早就不耐烦了,“你去把这几天需要处理的文件整理一下我先处理过。我先生手受伤了,这几天我要照顾他恐怕要休几天假。”

    “哦,是,罗经理请稍等。”李晓莉看到上司淡漠的表情忙收起娇媚的微笑转身出去了。

    李晓莉出去之后,张硕瞥了一眼坐在沙发上悠闲自在的某人,不悦的说道:“用我的玉树临风勾搭小姑娘有意思吗?”

    罗澜毫不示弱的瞪回去:“是你这副皮囊太过招蜂引蝶了好不好?”

    “你这是变相的夸你自己眼光好吧?”

    “姐当初看上的可不是你这张万人迷的脸蛋儿。”

    “嗯,我知道,你看上的是我的好身板。”张硕坐在办公桌后面的转椅上,手指闲散的敲着桌面,想了想又一本正经的补充了一句:“还有我一流的床上功夫。”

    “流氓!”罗澜登时脸红,低声啐了一句。脑子里立刻浮现昨晚两人缠绵到极致的时候他在她耳边说的话:老婆,不管我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一样让你销魂蚀骨,对不对?

    门上传来敲门声,张硕只好暂时放弃打趣某人,轻声咳嗽一声恢复了常态:“请进。”

    “罗经理。”进来的是陈嘉康,身后跟着端着三杯现磨咖啡的李晓莉,“听说你先生过来了,特地叫李助理煮了杯咖啡。”

    罗澜忙欠身微笑:“谢谢,陈特助客气了。”

    陈嘉康微笑道:“张先生千万不要见外。”

    李晓莉很懂事,把咖啡放下后便转身出去,并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陈嘉康已经通过郭大兴的事情弄清楚了罗澜的身份,眼前这个看上去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儿可是省纪委张书记的儿子呢,虽然纪委管不到外企的头上,但这位公子哥儿的的确确不是能随便得罪的人。

    郭大兴真是有眼无珠鬼迷心窍,怎么会对张书记家的少夫人动了色心呢?而且还敢明目张胆的威胁这位小爷,真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几句场面的话说完之后,陈嘉康切入了正题,他知道这件事情跟罗澜说不如跟这位公子哥儿说更有用,于是对张硕笑道:“不瞒张先生说,刚刚我们总裁在美国打过电话来,这个时间……你知道的,总裁很不高兴,交代我一定要严肃对待这件事情。郭大兴的事情我不敢多说,他包藏祸心,自有法律制裁他,只是他接受调查难免会牵扯我们公司,张先生看能不能伸出贵手,帮我们周旋一二。”

    罗澜心想郭大兴是财务总监,牵扯到公司这边来无非就是查账。

    于是蹙眉说道:“贵公司是外企,账目上应该是十分透明的吧?”

    陈嘉康忙点头应道:“这个自然,我们公司的财务管理严格按照华夏的法律条文做的。”

    “那应该不怕查账吧?”

    “怕是不怕,只是华夏官场上的事情非常微妙,若是有人想借此机会整我们,我知道我们还是会有些麻烦的。”

    罗澜轻笑着看坐在办公桌之后的张硕,说道:“罗经理也这样以为?”

    张硕若有所思的摇头:“应该不会吧,我们国家的公务人员还是很公正廉明的嘛。”

    罗澜便对陈嘉康笑道:“我老婆的话陈特助听见了吧?我们国家的公务人员最起码的公正还是有的,只要贵公司的账目没有问题,那么郭大兴的事情就是他个人的问题,跟公司没有关系。自然,若是贵公司在海关那边真的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我也是爱莫能助。”说到这里,罗澜忽然笑着看了张硕一眼,学着他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样子加了一句:“海关那边我可没什么到位的关系哦。”

    言外之意十分明显,张家不会让有些人趁机报复的,他们只想针对郭大兴一个人。陈嘉康自然会意,忙道:“有张先生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张硕笑着插话:“陈特助,你看我先生手上受了伤,又是右手,连吃饭都不方便。这几天我得多多照顾他呢。”

    陈嘉康笑道:“这个自然,罗经理这边有李助理在,招聘的事情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吧,培训的话客户以放手交给培训部求做,反正之前罗经理早就制定好了培训章程,叫他们按照章程一步步去做就是了。张先生受伤行动不便,罗经理便把年假休了吧。反正有什么事情不还有网络和电话呢吗?李助理跟了你这么久了,这点默契还是有的吧。”

    张硕无视罗澜的阴沉沉的眼色,朝着陈嘉康点头致谢:“那就多谢陈特助了。”

    “罗经理一直兢兢业业,全公司上下都看在眼里呢。再说,年假本来也是你应有的福利,现在家里有事先休了也无可厚非。”

    事情谈定之后,罗澜和张硕离开办公室,乘电梯至地下停车场,开着心爱的奔驰小跑车扬长而去。

    罗澜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狠狠地瞪着开车的张硕,生气的说道:“为什么要把我的年假休掉?我原本打算过年的时候去海南度假顺便去香港购物的。你现在就给我休了,过年我怎么办啊!”

    “老公的手受伤了,做老婆的难道不该在家里照顾起居吗?”张硕手腕一转,一个加速超过前面一辆车,敢在绿灯变黄灯之前过了十字路口。

    罗澜哼了一声,不满的说道:“分明是你不想去上班而已,还找这样的借口。”

    “说实话,你这份工作每天朝九晚五的根本没必要。真心话,老婆,咱么根本不缺那点钱好不好?”

    “我知道你有钱,但你的钱是你的钱,我不想不劳而获。也不想通过婚姻这条途径来分得你的财产。”罗澜不乐意的别过头去。

    “你看,又来了。”张硕无奈的摇摇头,“你自强我喜欢,可你也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吧?今天有个郭大兴,明天还不知有谁呢?对了,还有那个陈嘉康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虽然长得不咋地,但拽这个港腔儿,我一听他说话心里就腻歪。”

    “陈嘉康是香港人,说话带港腔儿不是很正常嘛?你还有地域偏见啊?”

    张硕抿了抿薄唇,在路口轻轻地打方向盘拐弯儿,不乐意的说道:“我没有地域偏见,我有性别偏见。我看你跟那些男人在一起心里就不舒服。”

    罗澜轻笑:“还好意思说我。你工作室里那些漂亮的妞儿们怎么不说说?你说你身边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哪天离开过莺啼燕妒啊?对了,还有个李冬儿,你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

    “老婆,你说的没错。”张硕轻笑,“所以我希望你这几日跟在我身边,咱们俩夫妻一心,出双入对,让工作室里那些小妞儿们羡慕死你,顺带气死李冬儿。”

    “少得瑟!”罗澜不屑的瞥了他一眼,“你是放心不下你的伟大事业吧?”

    处理完罗澜公司的事情自然就是张硕摄影工作室的事情。

    老大的手受伤了,工作自然是做不成了。以往工作室里几天不见老大人影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所以宁宇等人都很淡定,大家该怎么做还怎么做。

    只是罗澜心里明镜儿似的,自己不能拍摄怕什么呀,正主儿在旁边闲着呢。

    “Evan,你去带你嫂子式几个镜头。这几年她在我的熏陶下对摄影也有了极大的兴趣,前几天我看了她自己拍着玩的片子,觉得还不错。”

    张硕瞥了罗澜一眼,心里冷哼,你这女人还真会装,爷在你的熏陶下对摄影有了极大的兴趣?你干脆说你是爷的入门老师得了。

    不过想归想,对张硕来说,几天不摸相机都是一种折磨,相机和影棚灯光是他毕生的最爱,在他的心里没有谁能够与之匹敌。当然这话得是罗澜不知道的情况下。若是被她知道了他这份心思,凭她那份醋劲儿,肯定会缠着他问:若是我跟照相机同时掉水里,你先捞哪个?

    宁宇看过来的目光很是诧异。

    据他所知,老大的媳妇是一家外企的人事部经理。如此刻板的工作竟然也能陶冶出摄影者的爱好?

    张硕跟宁宇是多年的搭档,他不经意的一个眼神张硕都能读的透透的,何况此时他那双漂亮的单眼皮中毫不掩饰的困惑。于是他秀眉一挑:“怎么,Evan,不相信Shawn的话?”

    宁宇的心顿时漏掉了半拍……这女人的神情怎么跟老大那么相似?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夫妻相吗?怎么这样的表情这个礼拜以来都没在老大的脸上看见过?

    天知道他是多么想念老大的这种目光啊!想当年他被老大折服的时候,他正好捧着那架柯达公司最新生产的数字后背相机的时候,他的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闪烁的正是这样的光彩啊!

    此时此刻宁宇有些恍惚,半天后才木然的点点头,又开心的笑着对旁边的助理说道:“还不把老大的宝贝拿来给嫂子试试?”

    旁边的助理忙答应一声去打开了保险柜,把张硕的宝贝疙瘩取出来,小心翼翼的递上去:“嫂子,您拿好了。”说着,又觉得自己的叮嘱不够,便加了一句:“您千万拿好了,这可是我们家老大的命根子。”

    你家老大的命根子?罗澜暗暗一笑,轻佻的目光从自己那张妆容精致的脸上撇过,却并没发现有什么异样之处。心里又暗自菲薄着原来自己变身成男人,思想也跟着猥琐了。

    而张硕的手指一碰到自己心爱的相机,整个人身上每一颗细胞都活跃起来。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像是土地之于农民;就好像贝斯之于乐手;甚是说,好像是鸦片之于烟鬼?

    看着自己那双画着淡淡眼妆,更显轻灵妩媚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色彩,罗澜无语的转身,小助理说的没错,相机果然是张硕的命根子啊!

    昨天罗澜给青苹果组合拍的那些照片多则多矣,但让宁宇选却没选出几张有感觉的来。虽然三个小美女已经表现的极好,但宁宇总觉得还是欠缺了一些东西,想了一晚上也想不通是欠缺了什么,直到张硕拿了相机进了影棚,试拍了十几张照片出来之后宁宇才恍然大悟:昨天的那些照片是缺了张硕式的极致啊!

    看今天拍的这十几张照片,虽然还是昨天的造型,但几个小美女每一个角度都透着极致的清泠,仿佛是春日清晨草尖上的几颗露珠,晶莹的折射着阳光的每一道妩媚的色彩。

    当然,对于这种艺术作品中灵魂的东西,就算是苏苏和韩维这两个做了两年多助理的人也难以参悟,而像罗澜这种段位的人是不会体会到的。

    在她看来张硕拍的这十几张照片跟昨天自己拍的那些没什么两样,若真要说好,也就是角度选的稍微准确些,眼神捕捉的稍微精到些,整个画面看上去也稍微舒服些罢了。

    看完照片后宁宇一高兴手臂一抬勾住了罗澜的肩膀,感慨道:“Shawn,想不到你还藏了这么个宝贝。”

    罗澜一阵尴尬,却不好表现的太过,只笑了笑说道:“当然,不是宝贝也入不了我的眼啊。”

    宁宇处于兴奋之中,忽略了对面某女人横过来的冷眼飞刀,却开心的拍了拍他家“老大”的肩膀,嗤笑道:“显摆吧你就!”

    工作室里各位帅哥美女都吹捧着‘嫂子’的神来之笔,NC娱乐公司的小廖忙躲到一旁去给她的上司发短信:老大,新情况,Shawn的老婆出马,拍的片子居然比她老公还有感觉,这情况怎么处理?

    不多时,方大经纪人回短信:不行,我们只要Shawn,这一点我交代的很清楚了。

    小廖的小心肝一哆嗦,忙从角落里钻出来去找亲爱的Shawn沟通。

    罗澜看着张硕拿着相机进了影棚,忙叫了个闲着的小妹来吩咐道:“把我的本本拿到办公室里去。”说完后发现小妹一脸的错愕,马上更正:“不,是把我老婆的本本拿过来,快点。”

    “好的。”小妹忙去沙发上拿过刚刚老板夫人提着进来的笔记本送到老板的办公室里去,并狗腿的帮着老板把本本拿出来,鼠标电源线什么仔细插好,又捧了一杯咖啡放在老板的手边才恭敬地退出去。

    恰好,小廖也挤了进来。

    “老大。”小廖花痴的笑着在张硕的办公桌跟前的椅子上坐下来,看着单手给笔电输密码的男人,怎么看怎么顺眼,怎么看怎么喜欢。

    “嗯,有事?”自从小廖攻击过李冬儿之后,罗澜对她的好感上升了不止一层。

    “我是想说,关于我们公司女艺人的拍摄问题……”小廖欲言又止,Shawn难得有如此温润如玉的时候,尤其是对着自己。这种时候看他专心的样子她可真是不忍心大煞风景啊……

    “怎么了?”罗澜其实已经猜到了小廖的几分来意。虽然NC给的拍摄经费是最高的,但这个公司的吹毛求疵也是出了名的,方大经纪人更是刻薄到极致,不然也不会把女艺人送过来拍照的同时还送过来一个小监工。

    小廖衡量再三,觉得在看美男和保饭碗之间选择后者,于是满脸堆笑的说道:“我家方经纪说了,这一组女艺人的照片只能是您亲自操刀。”

    罗澜点头微笑:“是啊,这个我知道,合约上都写了。”

    “可是,刚刚……”小廖说着,手指指了指外边,“我听Evan说,嫂子拍的比您还好。”

    罗澜再次点头:“是,我听见了。你担心我作弊?”

    见面前的美男一直微笑着,小廖更加不愿破坏这么好的气氛,于是更加小心的说:“可是我们公司是冲着您的名头来的,不管照片谁拍的更好些,我们都只会选用您的作品……”

    “这个你放心。”罗澜笑得更加灿烂:“最终交给你们的照片都将是我的署名。”

    只要是您的署名就好,至于您作不作弊,就看在您对我笑得如此温和的份上,我就当一回傻子了。小廖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忙狗腿的笑着起身:“老大,您咖啡凉了,我去给您换一杯。”

    整个下午,张硕在摄影棚里拍的不亦乐乎。罗澜则在办公室里用自己的笔电处理一下自己的工作,通过MSN和李晓莉沟通安排,两个搭档之间有找回了前所未有的默契。

    李晓莉在那边一边工作一边嘟囔,为什么罗经理抱着笔电回家服侍老公了还这么面面俱到,把工作的每个细节都拿捏的如此到位,又恢复了之前的强势,跟这几天的罗经理判若两人?

    不过罗经理一直是罗经理,Shawn也一直是Shawn,李晓莉搞不明白自己罗经理的恍然变化跟摄影棚里宁宇和助理们搞不明白老大的媳妇为何对摄影的修为直逼老大并且大有与之争锋的势头一样,都是百思不得其解。

    忙碌中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等罗澜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伸个懒腰妞妞酸痛的脖子接电话时才骤然发现,原来已经是七点钟了。

    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号码,摸不准对方是谁,罗澜只好客气的问:“喂?那位?”

    “是少爷吗?”电话里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呃,你是……”罗澜的舌头有些打结,在这个社会上谁还会叫‘少爷’?

    “我是宋嫂,夫人叫我给您送骨头汤来了,怎么家里没人啊,您和少夫人去哪里了?”

    罗澜恍然大悟,原来是婆婆的人已经到了家门口,不免一时心虚:“宋嫂,我在工作室呢。这边有点小事没处理,你是怎么过去的?要不你把汤放到我们小区门口的保卫室里吧,我们一会儿就回去了。”

    宋嫂十分尽职尽责:“这哪行呢少爷,我是坐夫人的车来的,反正有司机,就给你送过去吧。请你告诉我你和少夫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罗澜想了想,婆婆的人还是不能轻易得罪,于是如实告知了地点之后,又叫了一个小妹进来细心地顶住了一番,叫她去电梯口等着。

    宋嫂进来之后着实吓了一跳。满屋子青年男女都穿着奇形怪状的衣服不说,连头发都是五颜六色,跟一个个儿跟怪物一样。她自认为自己并不是乡巴佬,可对这些前卫时尚的孩子们还是不能接受。

    也就上来大招呼的一个小姑娘看着还顺眼,穿着白色的棉布裙,头发也只是酒红色,只是一对大眼睛上的睫毛跟小扇子似的忽闪忽闪的,仔细看眼珠子都是紫色的。

    怪不得家里的书记不喜欢少爷,这都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官家子弟再胡闹也有个度,从没见过这样的。

    宋嫂被带进张硕的办公室,进门看见‘少爷’坐在办公桌前正和一个小美人说说笑笑呢,心里忍不住一阵感慨,少爷也真是的,受伤了也不消停消停,还对着人家姑娘笑成那样。

    和张硕说话的是工作室里负责账目的会计童小凤。原来童小凤也是S大经济系毕业的女孩子,家是农村的,因为要勤工俭学,便在网上发了些求职信,之后阴差阳错的被张硕召进了工作室。工作室的财务工作十分简单,只要熟悉会计的基本操作和对银行的一些业务就可以了。

    本来童小凤是个本分安稳的农村女孩,但进了工作室不到一年,耳闻目染,就蜕变成了一个水灵灵的女孩子。头发被漂过,又染成了金黄色,衣服虽然不至于奇形怪状,但也十分的时尚。

    罗澜变身张硕来到工作室后,对工作室里的男男女女都保持着距离,只是对童小凤这丫头很是喜欢,这丫头身上带着一股傲气,虽然跟这些腐男腐女们在一起,但却没有他们身上的那股腐味儿。所以她没事儿的时候喜欢多看她两眼。

    此时童小凤正在跟罗澜说这个礼拜的支出状况和银行的往来账目,并把一些需要签字的单据拿过来让她签字,二人正忙着便听见一个谦虚和蔼的女子叫“少爷”,忙转头看,却见进来一个四十岁左右的阿姨,手里还抱着一个淡蓝色的保温桶。

    童小凤被这位阿姨看的心里有点发毛,便慢慢地站起来说道:“老大,这些单据先放您这儿,您签完了字我再来拿。”

    罗澜和煦的点点头,说好,时间不早了你可以下班了。

    童小凤忙答应着出去,在经过宋嫂的时候还礼貌的点了点头。

    宋嫂在张家做了多年的家政,跟张硕是很熟的,见那小姑娘出去了,便把手里的保温桶递过来,又低声劝道:“夫人说少爷的手受了伤,需要休息。怎么少爷还在这里忙个没完?这是骨头汤,我炖了一下午了,少爷趁热喝,最养骨头的。”

    罗澜从小最不喜欢的事就是家里雇佣人家政什么的,虽然现代社会分工越来越细,家政服务不再是什么新鲜事儿,可她就是不喜欢。人都有手有脚,自己的事情就不能自己做吗?非要端个架子看着别人为自己收拾整理,端茶倒水的,跟个地主婆似的,有意思吗?

    面对宋嫂的一番好意,罗澜淡淡的笑了笑,指着办公室里的沙发说道:“宋嫂,你先坐。”

    宋嫂根本不坐,直接把手里的保温桶送到‘大少爷’的手边来,一边打开一边说道:“少爷,工作再忙也要顾身体,这骨头汤趁热喝才有用。您若是不喝,回去我可要告诉夫人了。夫人若是发话,恐怕您就得回去住了。”

    “好好好,我喝,我喝。”罗澜是宁可上天入地也不愿意回大院里去住,每天对着严肃刻板的公公和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婆婆,还要不要人活了?

    宋嫂不愧是书记夫人手下的家政,炖的骨头汤那真是无与伦比,优质保温桶打开的时候骨头汤冒着丝丝热气,没有一点油腻,不见肥肉,不见骨头,真的只是汤,表面上浮着几颗红红的枸杞和碧绿的蒜苗。带着一股浓浓的香味,暖暖的,叫人闻一下就会留下口水。

    罗澜喝了两口,想到摄影棚里忙碌的某人,心里有些不忍,便抬手把保温桶盖上。

    宋嫂立刻紧张的问:“怎么,少爷不喜欢这口味?”

    “不是,是……”罗澜需要迟疑一下才能声东击西,把自己定位成张硕,把影棚里忙碌的那个定位成罗澜,“罗澜在那边忙着,叫她过来一起喝。”

    “少夫人也在?”宋嫂惊讶的问。

    “是啊,我这边忙的厉害,我的手这样了,也不能工作,就叫她过来帮忙了。”罗澜想着是时候在婆婆跟前的人夸奖一下自己了,不然的话自己老是看婆婆的冷脸。虽然她不屑于跟官家权贵低头,但那人是自己的婆婆,是张硕的妈妈,就另当别论了。

    宋嫂立刻暖暖一笑,称赞道:“少夫人真是能干。”

    “那是那是,这也得看是谁挑中的人嘛!”罗澜的唇角得意的笑笑,心想姐一向能干,姐贤良淑德,姐是千年难寻万年难觅的好媳妇,老张家娶了姐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张硕刚好拍完一组中世纪精灵系列的片子,趁着化妆改造型的时候休息一下,便被请到了办公室来喝汤。宋嫂做的骨头汤啊!张硕一直最喜欢喝的,只是如今伤员不是自己,美味当前也需要控制,他喝了几口之后看着旁边眼巴巴的某人,终是忍痛割爱的推过去:“我又没骨裂,还是你喝吧。”

    宋嫂轻笑:“既然少夫人也爱喝,明天我炖双份儿的。”

    完成任务之后宋嫂拎着保温桶告辞,罗澜叫了小妹带着她去电梯口送到车里才放心。

    宋嫂回去之后把少夫人和少爷的恩爱跟张太太详细的说了一遍,又笑道:“少爷还真是疼少夫人,少夫人都这个时间了还在帮少爷工作,这小两口如此恩爱,太太真是有福气。”

    张太太听了这话顿时陷入沉思,良久之后方皱着眉头说道:“他们也该要个孩子了吧?”

    宋嫂听了这话忙点头说道:“太太说的是,按说少爷是早就该有孩子了。”

    “哎!只是罗澜的性子太强了。你瞧她现在这份工作,每天辛苦不说,还出这样的事情。女人家是应该自强自立,我也不反对她出去工作。只是也不该去什么外企?你说以我们家这样的条件,她想要什么工作我们不能安排?她又是学经济的,像银行,房产局这样的单位,不正好对口吗?小硕还是一味的纵容她,真是鬼迷了心窍了!”

    郭大兴是真的没想撞上罗澜身边的那个男人来者。他指天发誓他当时只是想吓唬吓唬那男人,谁叫他开着奔驰跑车送罗澜上班,长得又那么年轻,人又那么帅来着?

    他承认他是被罗澜那张慵懒妩媚的小脸给蛊惑了,看见那男的那么温和的对她说话他是真的妒忌的要命。凭什么老子费尽心思都无法接近的女人你一个小白脸随随便便那么一挥手她就到你怀里去了呢?

    当时郭大兴手握着方向盘朝着张硕冲过去的时候右脚已经放到刹车上了,他想着也就是把车开到那可恶的小白脸跟前吓唬吓唬他,顺带着警告一下罗澜。这女人恐怕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那种类型。

    可谁会想到事情竟然发展到如此地步了呢?被拘禁的郭大兴望天长叹,色心和妒忌心就他妈的是把利刃啊有木有!这把利刃直接戳在了自己的命根子上啊有木有!

    这次这事儿老婆那里定然是瞒不过去了,就希望自家老婆能多个心眼儿,跟丈母娘说的时候能瞒着的就瞒着些。不然自己就算是躲过了牢狱之灾,也躲不过丈母娘的那顿皮鞭子啊!

    神呐,放了老子吧!等老子出去后老子对漂亮的女人再也不多看一眼了!呜呜呜……

    郭大兴的老婆陶安梅在得知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时已经是当天晚上八点多了。她当时已经照顾女儿吃了晚饭做完了作业,正在厨房收拾呢,电话就响了。

    听完电话后陶安梅的第一反应就是狠狠地骂了一句:“活该!死德性,整天沾花惹草的,今儿终于遭报应了吧?”

    摔上电话后,女儿郭敏怡光着脚从房间里出来,诧异的问:“妈妈,你骂的是谁呀?”

    陶安梅一下子反应过来,那个男人再不好也是孩子的爸爸,现在他被拘留了,不管是因为女人争风吃醋还是因为真的有什么阴谋诡计,若那个男人出什么事儿她的女儿就没有父亲了!于是她又哭着上前去把十岁的女儿搂在怀里,哽咽道:“小怡乖,回房去乖乖睡觉。妈妈要给你姥姥打个电话。”

    郭敏怡懂事的点点头,回房间的时候又忍不住问了一句:“妈妈,是不是爸爸不要我们了?”

    陶安梅苦涩的笑了笑,摆手说道:“没有的事儿,你爸爸出差了,这几天不能回来。你睡你的去吧。”

    郭敏怡小嘴扁了扁,出差不回来?不就是跟别的女人出去快活去了吗?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贺越也一样!妈妈还替他瞒着,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呢?

    陶安梅的母亲已经七十岁了,七十岁的老人出生在解放战争时期的军人家庭,生就一身铮铮铁骨。后来从海军某连队转业进了Q市海关缉私队,获得了多项荣誉,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老人娘家姓安,所以她的三个孩子的名字里都有一个安字。陶安梅是她的二女儿。大女儿在澳大利亚定居。还有个儿子是她老来得子,现在耶鲁大学读书。

    陶安梅给母亲打电话的时候老人家正在看八点档的电视剧,是一部抗日题材的枪战片。

    “小梅啊,怎么这个时间打电话来?有话快说,我这儿正忙着呢。”老太太说着,眼睛还盯着电视屏幕看,开什么玩笑?小鬼子狙击手的枪口居然对准了了我军作战部队最高指挥官的脑袋!什么烂编剧,我军有这么弱吗?有吗有吗?

    “妈妈,这个时间您忙什么呢?”

    “哎呀首长的脑袋被人家用狙击枪给锁住了,我这儿都急死了,你有话快说,没事儿我挂了。”

    “妈呀!”陶安梅一听就明白自己老妈说的是电视剧,焦急的拍拍脑门,“您女婿这会儿都蹲大牢了!您还替电视剧里的首长着什么急呢?您能不能先把电视关掉听您女儿我说两句啊?”

    “什么?谁蹲大牢了?”老太太眼不花耳不聋,一心还可以二用。

    “你女婿,郭大兴!”陶安梅听自己老妈敷衍的口气,心里特别的窝火。

    老太太这会儿听清楚了,抬手拿了遥控器把电视的声音调小了些,生气的拍着沙发扶手嚷嚷开了:“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一定要管好他,管好他!就他那死德性,早晚都得出事儿!能到今天,也算是老天瞎了眼!”

    “妈妈!”陶安梅气急的叫了一声,“您到底能不能好好听我说一句?他若是蹲大牢,我跟小怡怎么办?我们娘俩立刻就搬去Q市,整天围着你哭,围着你转!”

    “行了!”老太太大手一挥关了电视,双目一瞪,怒声喝道“你哭也没用!自己男人都管不住,你是干什么吃的?你说你这幅性子,哪点儿像我?你爸爸当初那么横,也没翻出我的五指山去!你个没用的东西,出了事儿只知道哭!哭!哭!”

    “妈妈,郭大兴这次是被人算计了,您老一定要想想办法!”陶安梅用最短的时间组织了一下语言,把事情的大概跟老太太说了一遍。

    老太太听完后又怒骂:“这混蛋为了个女人争风吃醋就想谋害人家丈夫,亏你贤良淑德还能替他说话!依我看叫他吃几年牢饭长点记性也不是什么坏事!”

    “妈!”陶安梅又何尝不恨郭大兴?只是想想女儿,她也只能把这恨先放在一边,“他坐牢,你叫小怡怎么办?孩子这么小,每天就定这个劳改犯爸爸的名头去上学?学校里的同学老师都该怎么看她呀?您就算不为我着想,也该为孩子着想吧?再说,郭大兴那人您还不知道啊?他心机是有些,手段也有,但还不至于愚蠢到自己开车去撞人的地步吧?撞人还选择有二十四小时监控的地下停车场?妈你说说,这事儿说出去谁信啊?”

    老太太听了这话长长的出了口闷气,不悦的说道:“行了,这事儿我知道了。你别管了。”

    陶安梅是知道自己母亲的,一般的事情她都不管,但她只要说‘你别管了’,那就代表这事儿她管了。于是她心头也出了口气,歉然的说道:“妈妈,是女儿不孝,不能好好地孝顺你还给您添堵。等郭大兴回来了我便带着小怡去Q市陪您住,他的烂事儿我从此再也不管了。”

    老太太不习惯这么煽情的话,只皱了皱眉头,冷硬的说道:“行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天色不早了该睡睡吧。”

    陶安梅挂了电话又出了会儿神,方恹恹的去洗手间里简单的冲了个凉,穿着睡衣进了女儿的房间,看见女儿已经安稳的睡在床上,便拿了遥控器把空调关上,又关上灯悄悄地回自己的卧室去了。

    自然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又拿了手机来拨了个号码出去。铃声响了一下就被接了起来:“梅姐,老太太怎么说?”

    对方是刚刚打电话过来报信的人,也算是郭大兴的死党。因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所以他一直在等陶安梅的电话。陶安梅也是让对方放心的意思,幽幽的叹道:“还能怎么说?老太太不管他还能不管小怡吗?”

    “梅姐说的是。不过这次大哥真是太倒霉了,谁知道那么不起眼的一个男人居然是张书记的公子呢!”

    陶安梅这才想起问来:“那个张书记啊,刚刚听你说我还没在意,J市正副书记都不姓张啊。”

    “哎呦喂我的大姐!这位可是纪委张书记的公子啊!若不是踢到这么块儿硬板,这么点儿小事儿还值得让您惊动老太太?”

    “哦。”陶安梅沉默,郭大兴好死不死的,果然踢到了一块硬板。

    “好了,老太太肯出马的话就好办了,张书记再心疼儿子也要给老太太几分颜面,况且他儿子也没怎么样,虽然右手骨裂,但那是他自己拿拳头砸了大哥的车才伤了的。好了大姐,没几天这事儿就过去了,你不要担心,早些睡吧。”

    陶安梅什么也没说直接挂了电话,躺下之后暗暗地想,等这件事情过去之后就跟郭大兴离婚了吧。

    第二天一早,太阳还没出来,晨风带着丝丝清凉拂过窗帘吹进来,睡梦中的罗澜便觉得有些凉,伸手拉过薄被想裹在身上时,却没有拉动。

    郁闷的睁开眼睛才发现薄被在自己的腰上缠了一圈后被压在身下,而从来不趴着睡觉的自己此时正趴在另一侧,歪着脸睡得正香甜。

    最讨厌每天早晨醒来的时刻,因为睁开眼睛看见自己的脸近在咫尺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什么时候才能睁开眼睛看见张硕的脸呢?罗澜郁闷的想着坐起身来,把睡裤松垮的裤带拉一把,进了洗手间。

    昨晚忙道凌晨一点钟才回来,所以张硕这会儿还沉浸在原本属于午夜的美梦之中。

    而罗澜却再也睡不着了,从洗手间出来,帮着高分子绷带的右手行动不便,她只得单手把身上松垮的睡裤脱掉,单手打开衣橱里的抽屉,从小格子里拿出一条紫罗兰色子弹头内裤登上,再选一条白色的运动裤,加深紫色纯棉短袖T恤。

    抬起左手拨拉一下湿漉漉的长发,罗澜对着镜子里那张英俊的脸微微的叹了口气,转身把卧室里丢的乱七八糟的衣服捡起来,分类,送洗衣店的装袋子,在家里洗的再分颜色类别,先把浅色的丢进了洗衣机。

    原本是两只手做的事情现在一只手做,虽然有些吃力但也不是不能够。

    大致收拾了一下重新回到卧室里,见床上的那只依然裹着被子安睡,无奈的摇摇头,拿了钥匙和钱包出门买早餐。

    张硕因为内急不得不睁开沉重的眼皮,却发现枕边已经没了某人的踪影,叫了一声她的名字起身往洗手间里走,解决了内急出来依然没听见有人回应,里里外外找了一圈儿不见人,却见家里整齐了许多,他那双好看的秀眉便微微的拧了起来。

    罗澜单手提着小笼包,香薷粥什么的拿钥匙开门就很费劲了。刚戳了两下便听见门锁有响动,房门从里面被人打开,迎面是自己那张冷冷的脸。

    “睡醒了?”罗澜进门换鞋,顺手把早餐带子递过去。

    “睡醒了怎么不叫我?又收拾房间又买早餐,你想怎么样?”对于某人手受伤了还不闲着张硕很不高兴,到底身体不是自己的她真的不用心疼吗?

    这男人就是这样,明明关心,说出来的话却总是带刺。

    罗澜微微一笑,晃了晃完好的左手:“我不是还有一只手么?我是男人,我女人昨晚累了半夜,去买个早餐什么的不是应当应分的吗?”

    “……”张硕瞪了她一眼没有接话,拿了碗筷过来分早餐。

    张硕夹了小咸菜硬生生的喂过去,看着罗澜乖乖的张嘴,心里的气像是少了些。温和的说道:“吃了饭我们去南山。李远航打电话催了几次了。”因为银行卡挂失的缘故,李特助对他这个董事长夫人不怎么放心了,好说歹说都要见到董事长本人才行。

    罗澜点头,拿了汤匙喝粥,含含糊糊的答应着:“嗯,我现在是伤员,需要你的照顾,你去哪里我就只能去哪里了。”

    天玺湾度假村,微澜苑独立式小别墅里。

    张硕的特助李远航抱着一摞文件进来,极有礼貌的朝着董事长夫人颔首问候,然后走到董事长跟前,把手里的文件递上去,恭敬的说道:“董事长,这些文件需要您亲自签署。”

    罗澜抬手摸了摸额头,看了旁边端着一杯清茶走过来的张硕,点点头,说道:“好的,放下吧。等我签好了叫你。”

    “是。”李远航把怀里的文件放在餐桌上后,并没有立刻离开。

    罗澜坐下来随手翻了翻文件,问他:“还有什么事情吗?”

    “是的。”李远航看了坐在董事长身边随手翻阅重要文件的董事长夫人一眼之后,方犹豫的说道:“董事长,这几天度假村的利润一直存在公司的账户里,您是否再重新办一个银行卡,这样方便财务部的工作。”

    罗澜笑了笑,说道:“不必了。之前的那张卡应该在礼拜一就可以补好了。”

    张硕的手指敲了敲餐桌,插嘴进来:“还是换一张卡吧。把我的卡号交给财务部,以后每周的利润都转到我的卡上,好不好,老公?”

    罗澜之前挂失张硕的银行卡也不过是一时生气,因为这厮太高调,又是限量版名牌衣服又是奔驰跑车的,她怕在自己跟他的灵魂交换过来之前自己的形象就被他毁的渣都不剩了,所以才挂失了他的银行卡,限制他乱花钱。

    熟料,李远航却在罗澜开口之前坚定地否决:“对不起夫人,这恐怕不行。”

    听见李远航的反对后,罗澜心里涌起一股淡淡的凉薄,果然是张硕的心腹,当着自己的面都毫不含糊。不过罗澜并没有因此怎样,她也只是淡淡的一笑,接过张硕递过来的水杯浅浅的喝了一口。

    看着她的淡然,张硕心里有那么一丝无趣,到底她并不是那种眼里只有钱的女人,到底她还有些清高,她也真是不缺钱,所以才不把这些钱财之事放在心上。这若是换了别的女人,恐怕立刻会叫嚷着离婚了。

    半晌,罗澜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忽微笑着问李远航:“为什么不行?我和罗澜是夫妇。在法律上,这些钱是我们夫妇的共有财产。”

    李远航哪里知道面前的董事长其实是董事长夫人,这么诡异深奥的事情他几辈子都没听说过,所以淡定的笑了笑,说道:“董事长您何必明知故问?度假村是董事长的婚前财产,而且曾经公正过,不管您结婚与否,这部分财产只属于您一个人,将来只能由您的子女继承,跟您的妻子没有任何关系。”

    这一点张硕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他想不到李远航这家伙居然当着‘董事长夫人’的面也能只字不差的说出来,竟然一点都不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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