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儿与烛九留在宫中,嫦风替两人各备一间屋子,用具皆精致讲究。烛九待在屋中心神不宁,如何睡得着?
她心想:“我本是为断翼鹤诀而来,却被卷入这件大事中,若非安答搭救,我早就死了。虽说好事多磨,可万不料艰难到这般地步。”
她走出屋子,观赏大殿,只觉此生从未见过如此宏伟美观的殿堂,心想:“咱们草原上的人,做梦也想不到造这般房子,书上说龙火天国造的金楼玉殿,或许正如眼前之景。”
烛九生出异样的感觉:或许她本不必在草原上风吹雨淋,吃苦受罪,她可以去龙国,住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中悠闲快乐的生活。她曾对这般奢靡懒散的日子嗤之以鼻,但眼下却觉得那般度日安逸而可贵,自己何必争权夺利,何必打打杀杀?
她暗斥自己:“你被这风雪变作了女人,连脑子都不正常了?我得设法变回去,不然....不然...如何回去面对族人?”
烛九在沃谷族中有极高的威望,但此刻那威望却成了负担,成了谎言,他们认定她是手腕强硬、坚毅豪迈的男子汉,并非貌美如花、软弱娇贵的俏姑娘。如若他们得知实情,会不会就此反她?她必须设法扭转局面。
但她又想:“上苍给了我一次机会,让我再度接近安答,让他明白我的心意,让我可以追求情郎,我难道就这么错过么?”
她不明白自己该怎么办,她独自一人拿不定主意,如果她能回到沃谷族,找到紫怡部的同胞,或许能与她们商量商量,或许...烛九再喝下火龙水,又能变成男人?
蠢!蠢!这不又绕回去了?到底是安答重要,还是称雄天下重要?在她内心深处,她知道两者都渺茫,两者都艰难。安答自称是天下最正直刚正的人,他岂会背叛自己的心上人,脚踏两条船?
但话说回来,世间哪个有大本领的男人没有三妻四妾?
烛九为这念头哭笑不得:在一天之前,她还是个目光长远、心胸广阔的草原英雄,此刻却想着妻妾之争、宠辱之事。
身为女子,便整日价有这些无聊的心思么?
她抚摸蝉蜕拂尘,心潮起伏,想挥舞转动,习练功夫,又不禁想道那赠予她此物的人儿。这是安答神道教中最贵重的宝贝,他却赠给了烛九。
这算不算定情信物?
她脸红扑扑的,忽然听右侧屋中有人说道:“仙子,好了么?”那声音是白雪儿所发。
嫦风仙子笑道:“傻丫头,这般着急做什么?妆容要美,须得耐心,我替你化好眉毛,再涂胭脂,抹白粉....不过你本来就白,抹粉倒也不用,嗯,正是天生丽质如斯,倒也不必太过雕饰。”
烛九忍不住朝屋内一瞧,见嫦风仙子正在替白雪儿化妆。如今阎安危机重重,但她二人倒有闲情雅致,这就是女孩儿家的举止心态么?
白雪儿蓦然流下泪来,嫦风忙道:“小丫头,你哭什么?”白雪儿泣道:“我娘....我娘曾教我化妆,仙子,我想起她来了。”
嫦风仙子嗓音微颤,搂住白雪儿道:“可怜的孩子,你跟着那位青云侯,受了不少苦吧。”
白雪儿嗔道:“是啊,世上没有再比他更不解风情、不温柔体贴的男人啦。不过他待我倒挺好,像个师父的模样,我心胸不凡,也不怎么怪他。”
嫦风仙子道:“你体内流着齐宫大人的血,潜力不凡,你若愿意,待解了妖魔之患,便留在咱们阎安如何?我收你做我女儿,让你一辈子无忧无虑。”
白雪儿愣了许久,小声道:“仙子,我很喜欢你,你就像我娘亲一样,但...但我还是想跟着...侯爷走。”
嫦风笑道:“你这小丫头,是不是喜欢他了?”烛九心中一震,不由屏住呼吸。
白雪儿急道:“谁会喜欢这笨侯爷!只不过本姑娘知恩图报,怕他一个人孤单,索性陪陪他而已。”
嫦风一扭头,道:“烛九,你别在外头待着,这就进来吧。”
烛九身躯颤抖,不再躲藏,走到门口,道:“我并非有意在外窥伺,这就离去了,若有惊扰,还请见谅。”
嫦风朝她招手,示意她走近,烛九又道:“男女有别,委实不便....”
嫦风叹道:“你也是个傻丫头,自欺欺人,骗得了谁?过来让我瞧瞧你。”白雪儿“啊”地一声,道:“仙子,你说....你说烛九公子是丫头?”
烛九只觉天旋地转,手足无措,只得走向嫦风,嫦风嘻嘻一笑,手一甩,已除下烛九厚重的大衣,白雪儿见她胸部圆滚滚的,瞠目结舌,道:“那....为何侯爷叫你贤弟?难道你们结拜前都不验明正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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