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动作来了个特写。
那双眼睛在看到特写时倏然睁大,眼中的怨恨浓得几乎化不开:“呵,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你!”
眼睛的主人盯着电视屏幕许久,忽然癫狂地大笑:“即墨千歌,你把我逼疯,又抛弃轩臣哥,就是为了和这个小白脸在一起吗?你真是好算计!”
她的眼中有撕裂的光闪烁,如果仔细看,会在她的眼底看到和那些囚徒的眼睛一样冰冷疯狂的色彩。
“即墨千歌,真想把你那张完美的皮剥下来呢……”她忽然轻声呢喃,声音轻柔得如同羽毛。
电视机明明暗暗的光打在她的脸上,露出一张如布满蚯蚓般疤痕纵横的脸,恐怖异常。
“蓝纤仙,既然你不能好好保护自己,那么从此,就由我来保护你,替你复仇!”
在第一眼看到那个天使般的女孩时,一颗名叫嫉妒的种子已经深种入心中,从此便不加控制地疯长。
温柔也好,圣洁也好,她为了赶超那个人,肆意扭曲自己的性格,只为能有一个完美的形象。
--不会有无来由的崩溃,而扭曲的心态是最好的温床。十年,也是最好的时间。
从此疯癫的便是绝望的猎物,仅剩的清醒也化为最扭曲的执念。
有一双冷漠疏离的眼,隔着冰冷屏幕,将这一切纳入眼中。
嘴角逐渐勾起诡谲的弧度,一贯不带感情的眼此刻却如注视情人般温柔地看着屏幕。
“即墨小姐出手果然阔绰。”他抚摸着屏幕,缱绻低语,“美丽的贡品,也想翻身了么?”
手指轻点,在屏幕四周划下一个框,勾了勾嘴角:“可惜,再怎么想翻身,你也终究是我的囚徒。”
蓝纤仙,或者说她阴暗的人格始终不知道,她自以为是的强大和保护,从来就没有能跳脱掌控。
电视上,依旧在直播即墨千歌和洛青冥相依相偎的画面,当然,这只是在外人的眼中。
“我去换身衣服。”即墨千歌眯了眯眼,悄声道。
她感觉到那只握着她的手紧了紧,随后又若无其事地松开,还有一声淡淡的关切:“小心。”
他没有问她哪里来的衣服,也没有问她是不是有什么急事,一句“小心”足矣。
这就是信任。
即墨千歌一个人拐进角落,径直往记忆中的厕所走去。
因为正是义演进行时,所以厕所中几乎没什么人,自然也就没有人注意到她。
重生后,她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然而前世,她曾无数次在这里看叶轩臣打篮球。
虽然她看不懂,但她却从未说出来过。因为她想象得到叶轩臣那失望的表情。
前世的自己,还真是卑微得可怜,不是吗?
即墨千歌眼眸幽深,手指一挥,一股阴风就地盘旋而起,缠绕在她的周身。
在监控和某些有心人看来,她便一直安分守己地站在那里。
轻弹手上古铜戒指,戒指闪过古朴的光,即墨千歌闭上眼,再睁眼时,元神已处于戒指之中。
戒指中多半是墨玄留给她的上界圣物,但也有些她近年来囤积的物资。毕竟突发状况往往让人意想不到,多准备些总归没什么错。
要找到替换衣物,并不是什么难事。考虑到今天的场合,即墨千歌挑了一件白色长外套,内里是同色衬衫,袖口和领口都滚了一圈花边,看起来更具女性的柔和一些。
即墨千歌看着这身无害圣母的行头,眉头微蹙。
相比之下,她似乎更喜欢贴身干练一点的打扮。
没办法,谁让她要出席义演呢。
即墨千歌叹了口气,元神退出戒指,手中凭空多出那套挑好的白色衣衫。白皙的手指解开风衣扣子,正准备向里探去,忽然僵在了离胸口一寸的地方。
因为,一道冷冽霸气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在她脑海中炸开:“女人,你是想让我再欣赏一回你的身材吗?”
鬼尊表示,身为万鬼之尊,他还是要做好节操方面的表率的。
即墨千歌沉静的黑眸中氤氲起薄怒,仿佛随时都能爆发。
然只是一瞬工夫,她便调整好了情绪,眼眸明亮,似笑非笑的神情高贵慵懒:“唔,离,如果你想被扒光的话,可以试试。”
离似乎有一瞬呆愣,一贯的面无表情有了微微的开裂。
果然,女人就是女人,毒舌起来不是人!
“我今天突如其来的眩晕,是你搞的吧?”即墨千歌并不惊讶离的苏醒,挑了挑眉,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模样。
“要不是……总之,你离那家伙远点!”离欲言又止,最后傲娇地一哼,含糊不清地警告即墨千歌。
“那家伙是哪家伙?”即墨千歌眼中划过了然,却故意装傻。
“这……女人,别耍我!”离下意识地开口,忽然意识到什么,恼羞成怒地低吼。
“鬼尊大人,智商真的够用吗?”即墨千歌嘴角勾起戏谑的弧度,用怀疑的语气轻笑道。
“你!”离眼中燃起黑色业火,可又不知道能说什么,只能干瞪眼。
“我的实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可能还会沉睡一段时间。记住,有急事的时候叫我出来。”离留下这句话,便再次没了声响,他才不会承认他这是不想认输呢!
即墨千歌不雅地翻了个白眼。
她这个强大无匹却又不靠谱到极致的契约者啊!
认命地叹了口气,她低头,继续换衣服。
看台。义演即将开始,可是第一排的贵宾席上还空着半席。
因为这是场义演,所以并未明确地给座位分成三六九等,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尊卑之别。
这场义演的主要出资方本是即墨家,但一向在暗的白家突然放言要和即墨家争一争,于是这场以慈善为目的的义演就成了两大名门望族的战场。
白易祁坐在精神矍铄的老人身旁,盯着贵宾席上空着的座位,目光阴狠如实质,仿佛要将那座位洞穿。
即墨千歌,那个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的女人,如今独霸贵宾席的一半席位。
而他,却是在死死求情后才得来坐在白老家主身旁的机会。
凭什么,凭什么!
白易祁面目狰狞,放在口袋中的手紧紧攥起。
“祁儿,冷静点。”似是察觉到身旁年轻人嫉妒不甘的情绪,身着黑色西装的老人眉头紧皱,浑浊的眼中闪烁着晦暗的光芒。
白易祁这个不成器的废物,若非他手中握有至关重要的情报,他早已成为白家的弃子,哪里还有这个机会坐在这里!
白家的后辈,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即墨家出了个即墨千歌,他白家却尽出些没脑子的废物,这可如何比得上?
越是这么想,白老家主的眼就越是深沉。
只是事已至此,他想要收手,俨然来不及。
就算付出天大的代价,也要把即墨家扳倒,尽管他很清楚这么做的后果。
即墨家一倒,四分华夏的平衡就会被打破,而扳倒即墨家,元气大伤的白家,势必成为沐家和长孙家第一个对付的目标。
届时,若能吸收了即墨家所有势力,与即墨家交好的长孙家定然有所受累,白家未必没有翻盘的机会。
强大的气势在白老家主的身旁翻涌,让他身旁的人平白感受到几近窒息的压力。
他不知,一步错,步步错,这个道理前人已实践了太多次。
而他,将会是重蹈覆辙的那一个。
这时,一道亮丽的白色身影从入场处走了进来,径直坐到第一排的贵宾席上,微微侧身,噙着浅笑道:“抱歉,各位,我来晚了。”
陪她一同走进来的,还有一个满身风华的男子。
他就这么大大方方地坐在了她的身旁,时不时向她投去温柔至极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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