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里,中山属于鲜虞胡人建立的国家,不在华夏人的圈子里。
韩国杀灭郑国王室的时候,刚好是战国初年,三晋紧密抱团,有魏赵两国支持,韩国稳稳的占住了脚跟。春秋时期,郑国夹在晋楚两大国之间,时常遭受战争的蹂躏,几百年下来,实在没有了脾气。
就像一个女子,给强盗抢去做了夫人,时间久了,也就没有了反抗的心思。
“廷尉所言,禽兽言也,不符合仁道!”
坐在隗林身旁的茅焦,抓着拐杖,身子气得发抖,身子颤颤巍巍,对着李斯,怒目而视。
“荀卿怎么教出了你这样的学生?灭其国,爱其人,韩赵两国,如今已为大王义兵所灭,这时无端妄起杀戮,是乃杀俘,而杀俘不祥也。”
来自齐国的茅焦,早年曾在稷下进修过,学问深厚,又有些胆量。劝说嬴政迎回赵姬后,嬴政以师礼待之,群臣对他颇为尊重。嬴政不喜儒生,但也乐得跟魏文侯一样,做出一副礼敬贤士的态度来。
杀俘不祥的理念,源自道家的学说,儒生吸收后,对此颇为赞同。只是,秦人对于杀俘,却没有什么罪恶感。
白起打仗的时候,每战必杀俘,秦军士兵们个个士气高涨,乐于跟着白起打仗。后来白起自刎于杜邮亭,那是因为政治上的不成熟,而不是所谓的上天降下不祥。
果然,茅焦的话,引来了秦国本土大臣的皱眉。
“廷尉所言,固然不当,可先生之言,杀俘不祥,也有些欠缺妥当。”
御史大夫王绾出言各打五十大板,他瞧了瞧君位上的嬴政,面无表情,丝毫瞧不出嬴政内心的真实想法。
“今日廷议,议论的是故韩王安意图逃亡只是,按照秦律,事皆断于法。韩安若犯秦律,当以法制之即可。”
不愧是精通秦律的御史,王绾没有做政治上的考虑,而是纯粹从专业技术出发来处理韩王安逃亡给出的难题。
按照秦律规定,逃避刑罚的人,轻者罚为城旦舂、鬼薪,重者黥面,甚或有斩足的可能。
只是韩王安不是普通黔首,作为韩国末代国君,带着一个伤残之躯,岂不是成了招惹韩国人仇恨的活广告。
蒙恬静静的看着群臣议论,没有出言参与的意思。韩非的话说得好,观看别人的言行,确实能够发现不同人的不同想法。
嬴政深受韩非著述的影响,这个时候同样深深的隐藏了自己的意思。
想起张良眼里带着些决绝的眼神,蒙恬还真有些担心。秦国真的处死了韩王安,张良没准儿真的会走上反秦复韩的道路。
要知道,后世的反清复明运动,一直延续到了辛亥革命。
想着该怎么应付潜在的反秦复韩分子的张良,蒙恬不知不觉的有些走神。
树欲静而风不止,蒙恬想安静的呆着,可秦国君臣的目光,终于转到了武将所在的位置。
桓龁杀戮邯郸人的时候,蒙恬阻止了桓龁滥杀无辜。想来蒙恬不是嗜杀之人。
熊启的目光,落到蒙恬身上,心里充满了浓烈的盼望。蒙家祖上身为齐人,家传齐鲁之地的仁义之学,应该跟一心只想往上爬的李斯不一样。
想到这里,熊启抬手指着蒙恬,高声开口道:“韩赵两地,乃是将军们打下来的,是不是也该听听亲自领兵的左更的想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