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子静静地坐在碑前,眼睛里没有一丝色彩,悲伤感无穷无尽地袭击着下丘脑,她的颈后酸酸凉凉的,坐久了有些刺痛,不过这些在她看来已经不算什么了。
天渐渐变黑,云层间涌出黑漆漆一片的雾霾,身旁的女人撑着伞,“回去吧夫人。”老妇人没动,依旧坐在轮椅上,眼神望向的遥远的方向。她穿着褐色的狐皮大袄,衣服看起来不算新,但是依旧闪烁着光泽,亮丽动人。想必是经过了上油保养,色泽才会这样保鲜,长久持新着。
大袄保存得久了,但是一直精心呵护着,放在雕了花的樟木盒子里,古法说是为了防虫蛀,这是母亲离世前留给惠子的遗物,一放就放了这么久,说来惭愧,惠子一直觉得自己不如母亲,所以这件衣服放着当摆设一直没穿。
下雪天不会冷,人们不是常说下雪天不会冷么。所以即使寒风挂着脸,惠子依旧感觉不到寒冷,只是有些心寒,面对父亲的墓碑,临行前的告别。
划过云层的水珠经过了接近零下的温度后重新洗礼,变成千姿万态的雪花后重重跌落在地面,周围一下就变的雪白。
下雪了。惠子还是没动,静静坐在轮椅上等待着,遗照上父亲那张高傲的脸低下头来的样子。虽是一家人,他与母亲似乎葬得太远,隔了长长的一条巷子,中间砌着花坛组成的小径,排列地整整齐齐的,雪花落在枝头稳稳当当地吸附在上面,一下就变成了一个小雪块。
伴随着裙带婚姻的失败,最可怜的莫过于自己的母亲那样的女人,一辈子只活在一个美好的谎言之中,还要尽心尽力地服侍着自己的丈夫,只有惠子还头脑清醒,在那么小的年纪她还犹能意识到父亲与吉原母亲的苟且。
“妈妈,妈妈——”母亲是死于自杀的,伴随着血液流淌的小径母亲也终于结束了自己华丽的一生。
为此在整个家族正式落到了惠子的手上的时候,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把满园的雏菊换成母亲喜欢的白玫瑰,如同她一般鲜艳夺目璀璨高贵。
只可惜,若是用自己儿子的命去换父亲的命了,倒是感觉有些不值当,毕竟胡凡一直以来只是权力利益下的牺牲品,被父亲和爷爷利用已经不算什么大事了,让爷爷欺骗着才会把父亲的家业给挥霍掉的,怪也只能怪藤田了,他的心机太多,惠子不是第一天知道。
胡凡因为自己悔恨而一辈子生活在自我谴责中,被藤田利用而帮着这样的人做了很多更加对不起自己的事,故事的结尾应该就是这样,惠子知道最对不起的是那个女孩,坐在树下的秋千,身姿翩翩的女孩。
“夫人,找到少爷的碑了。”不该等待到的,是这样狠心的话。
尹楚瑜有些不满,只是坐在车厢后什么也没说,这是一辆道奇1945,破旧得不堪一击,破碎的车窗上还积攒着厚厚的灰尘,可怕的不是边角,而是一整面,一整面玻璃上都满是污垢,那是让刮雨器启动都会觉得被紧紧缠住的残像,太过厉害。
胡凡不是第一次开这样的车,发动机看来年代已久,跑起来噪音“突突突”的,听得尹楚瑜心里就不舒服,她捂着胸口,忍不住几次反胃。这简直就是废品站里回收都没人要的车,尹楚瑜在心里这么暗暗想着,没得到对方的苟同。
两人长途跋涉着,边境线是不能呆了,就算要逃脱也总有记录,只能坐着车摇摇晃晃地再返回背部,那里有船,海边是胡凡梦想的世界。
“好……带我去……麻烦带我去……”惠子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沉住气憋在胸口硬是发不出来,轮椅渐渐被推走,司机扶着她上了车,开向那个鲜有人去的乱葬岗。
胡凡坐在车里,直直地盯着后视镜里的女人,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站在透明玻璃橱窗前已经不是一两分钟的事了,没有人催有些人就不会动。
尹楚瑜站在便利店旁的这家孕妇店装,透过那扇玻璃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那个与她体型适当的模特身上的衣服。白色的裙子,上面有着橘色蓝色的小碎花,颜色完全符合美学,看在眼里越看越喜欢。
尹楚瑜没有注视到远处变得凶厉的目光,还呆滞地站在原地,等着时间的静止。胡凡自以为这就是所谓的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区别,只可惜他们彼此看不顺眼。所以所有的言论都是建立在心态不平衡的诋毁,尹楚瑜是个趾高气昂的女人,知道她是叶雯的时候,只觉得梦破了,梦醒了。
开心的是自己的罪恶感消失了,叶雯没有死,大家算是两清,带有过多的同情对于这个女人来说只是不公平了,更何况她从一开始就不愿意配合,不愿意坦诚,这样秘密多于表象的女人对于胡凡来说最多就算红颜祸水。
没有在意变动的最大的就是她那张脸,怎么变成这样了,怪不得男人讨厌整容,面目全非总是伴随着惊悚,带给人的心跳可是一样的。不要说于依飞,就算是尹楚瑜这样的身份她也一定很难解释,只可惜胡凡从头至尾都 还算清醒,他有些自以为是地侥幸。
女人还站在橱窗前凝望着,看着胡凡火气越来越大,忍耐到了极限就选择不忍,他一把冲出了车,走进便利店的食品区,抓起东西就往袋子了放,他得心应手,心里有种满足的窃喜感,这是大少爷也无法给予的,但是他还记得现在的背景,他要与时间拼命。
冲出便利店的同时,拽住女人就一把都塞进车里,临走的时候不忘拿起一旁的钢条砸向那扇防弹玻璃高墙。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巨大声响还有一束高墙的坍塌的壮丽,看得车厢里的尹楚瑜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长大着嘴巴,发出o的口型。
眼花缭乱的玻璃渣砸在坚实的身躯,天女散花一样震撼,伴随着短暂的失声,男人快速扯下那件穿在模特身上的衣服,对现在的他来说什么都是块破布就是了,只有衣服旁大大的梯板还提示着哦,原来是防辐射的。
“妈的……妈的,妈的,妈的……”嘴里不住地骂着脏话,以平静自己不平静的心。
速度太快,以至于胡凡上车的瞬间手还在不住地颤抖个不停,他抓紧自己的手,保证能够好好地握紧方向盘,只可惜无法保证自己急速上升的肾上腺素和加剧的心跳,汽车360度打滑,发出刺耳的发动机声音,以至于让人以为是为了特效而故炫马达声般的脑残。
尹楚瑜跟着车子一起打滑,不住得身子向后仰,好在汽车被改装过,加了座位和防护措施,略过惊讶叫喊的店员之后,平稳地开在去另一个方向的大道上,这就是废弃站求别人回收也没人会要的车。
尹楚瑜拿过那条漂亮的裙子,把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解开后毫不避讳地又穿上了新衣服。两人没再继续说话,尹楚瑜自知知道的越多就越会被人趁人之危这样的道理,采取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的沉默措施,反倒碰上胡凡这样的人,装帅耍酷是他的本能,不会多问别人的私事也是他的性格。
袋子里的东西本是尹楚瑜的责任,胡凡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让她自己去偷,没想到尹楚瑜不但没有因为这样的行为自责而不愿意,答应得很快,两人很合拍,在某一些方面还是很好的搭档,胡凡选择在车里静观周围的变化。
10月16日
但随着法院不断宣判,随着不断重审,死缓、死缓、无期,随着无期判决的尘埃落定,一些亲人也认为他就是凶手。他们说,“这都判决了,还会有错?”大家一直认为他就是凶手。
“这不能怪他们,大家会相信检察院、法院,个体很难在其中去独立判断。”
“常常会做梦,17年在梦里,从来没梦到过监狱生活,因为从内心里,我觉得这不属于我的世界。”但半梦半醒间,胡凡会想起自己应该在监狱,于是拧身上的肉,看看是不是在做梦,“手上、腿上、肚子上都青一块紫一块,都是自己拧的,醒来后就只能在被窝里闷哭。”
“进监狱后,我告诉自己,监狱是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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