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我庸俗的人生里,的确是第一次见这么高冷的玩意儿。
盛灵惊恐地看着我,一边抽泣,一边说:“里面有水平仪,不能动,一动就炸了……阿姨,我怎么办?”
我承认,我很恐惧,甚至想拔腿就走。
我还想到一个问题,盛灵是如何打电话给我的?
但她恐惧地样子真的一点都不像是假的,而她浑身都在微微地颤抖。如果真是炸弹,她这几分钟可想而知有多煎熬。
我想了想,伸出了手,说:“你别动。”
她用眼睛盯着我,没说话。
“你别动,我接过来,然后你立刻打电话给警察叔叔,好吗?”我把手机掏出来,放得远一点,慢慢地托住了礼物盒,觉得比较稳了,便说:“你慢慢松手,把它给阿姨,你已经抓不稳了。”
到底还是小孩子,她磨蹭了一会儿,便颤抖着手松开了。
她去捡电话,正要拨通,我连忙说:“你走远一点,别叫人过来。”我被天然气爆炸弄得很害怕,此时很担心打电话会让手上的东西爆炸。
盛灵跑远了,我也才彻底看清,礼物盒上有一个透明的,像是平衡尺一样的东西,两边都有红线,中间是刻度,里面是液体。
不管它是不是个炸弹,至少水平仪是真的。
我对着刻度,慢慢地站起身,因为这件事压力太大,我满脸都是汗。
过了好一会儿,盛灵才跑过来,说:“我爸爸马上就来了。”
我忙问:“怎么不打给警察叔叔?”
“不敢……”她低下头,小声说:“会抓我爸爸。”
这一刻,我略有点不快,因为市局离得不远,警察会比阿狸来得快很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拿着炸弹,手越来越不稳,便问盛灵:“学校附近有五金店么?”
她摇头:“没有。”
“要不然你去学校里问问工程的老师,他们有没有水平仪?”我说:“我想找个平一点的地方放下来。”
盛灵没说话,摘下书包,拿出几把格尺,三角板做直角,直尺放在地上,很悲哀地发现,即使是看起来不错的大理石地面,也不是水平的。
学校门口的人越来越多,盛灵站在我旁边,小心翼翼地护着我,对我说:“我老爸说他马上就来,你别害怕,阿姨。”
我摇头:“我不害怕。”
她低下头,一脸歉意。
终于,阿狸来了。
他过来时满脸轻松,直接伸手握住了盒子,笑着说:“松手吧。”
我忙提醒他:“这是炸弹!”
“我知道。”他笑道:“松手。”
“你轻点。”我的确想给他,因为我已经开始腿软,在手握炸弹的这十几分钟里,我也的确快到了极限:“你别晃。”
“我知道。”他仍是那种令人镇定的笑容,说:“松手吧。”
盛灵立刻看向阿狸,小声说:“爸爸……”
“跟阿姨到那边去,拆弹专家在路上。”他看着她,柔声说:“爸爸在这里等他。”
她没动,站在了原地。
我盯着盒子上的水平仪,慢慢地松了手。
还好,液体一直很平衡。
刚松了手,阿狸忽然侧过头来,等我反应过来时,他的嘴唇已经贴到了我嘴边。
我愕然瞪大眼睛,看到他紧闭的睫毛,耳边传来他的声音:“别动。”依然那么温和,一点都不怕似得,“我有炸弹。”
炸弹的距离同我不到五厘米,我只要使劲呼吸就会撞到它。
所以我没有动,没有挣扎,没有半点反抗。
任由着一个与我来讲,刚刚算得上朋友的陌生男人,吻着我的嘴唇,用舌尖轻轻地舔,邻分开前,还咬了我一口。
上次是我提醒叶子,叶子没听,这次是叶子提醒我。原来我并没有比她更聪明。
他终于离开了,而我依然觉得空洞,这样唐突的吻没有任何甜蜜。而我在这一刻并没有想到温励,只是觉得难过从心底汹涌而至,彻头彻尾,始料未及。
匆忙中抓起了盛灵的手臂,说:“我带她到别处去。”
“去吧。”他依旧笑眯眯的,就如我第一次见他,但眼里的神情不是那么玩味,没有那么重的逗弄,就像在看盛灵,“走远点。”
我领着盛灵走了而是几米,盛灵就不走了,拖着我,问:“你生气了?”
“什么?”
“我老爸喜欢你呀。”她的声音很小,很别扭:“多好的事。”
我不想聊这个话题,希望选择性遗忘,“你的炸弹是谁给的?”
她撒谎:“就收礼物收到的。”
“送礼的人是谁?”我问:“谁用你的手机给我打了电话?”
她依然没吭声,低着头,说:“是我不对。”
“目标是我,对吗?”我问:“给你炸弹,然后叫你打给我?还是干脆就是你老爸做的?”
“怎么可能是我老爸嘛!”她不悦地反驳:“我老爸要追你都不用绕这么大弯子啦!那个真的是炸弹啊!”
我看向阿狸的方向,他正小心翼翼地拆着礼物上的丝带,但试了几次,还是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