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低低的,看着我的眼神十分平静,如同我们从未相爱过:“我们先走了,你注意休息。”
我不能说话,身上插满了管子,也不能动。
可我的脑子是清晰的,听觉还很完整,我甚至听到心电图刺耳的声音。
皇甫纪香的手缠上了温励的手臂,关切地说:“leo,就算要讲也不急这一时,她会理解的,你不要这么伤人,她才刚刚抢救过来。”
温励沉默,冷冷地错开了我的眼光。
相对沉默许久,皇甫纪香又仿佛忍不住了似得,“温小姐,其实是因为你跟leo……”
“因为我决定回米国。”温励冷冷地截断了她的话,“收购工作到昨天已经全部完成,joy的下落也有了眉目,我们的婚姻可以解除了。很抱歉,之前为了减少争端,我选择了欺骗你。赡养费已经打入你的账户,希望你能安心养病。”
我听着他的这些话,看着他们一同离去的背影,到此刻,依然是懵懂的。
我没有听懂,我还戴着氧气罩,插着心电仪……这些足以证明我刚刚死里逃生,没有讲话的能力,没有询问的可能性。
我只能被动地接受,连反应的时间也没有。我甚至没来得及当着他的面掉眼泪。
过了一会儿,护士来了,给我做了一大堆检查,终于拔掉了那些管子。
他们给我摘掉了氧气罩,我可以说话了。
然而为时已晚,温励早已走了,我却连爬下床的力气也没有。
我转头看到桌上的文件袋,就算是这样的高度,也能看到最前头的两个黑色大字,判决一般,是:离婚。
如梦方醒。
我花了很多时间来接受温励跟我离婚这件事。
一开始,我只能躺在病床上,阿狸来过一次,梁正则来过两次,林警官来过好多次。后来我找到了叶子,她在我隔壁的病房,和我是相同的症状:氰化钾中毒。
我几次试图从医院溜出去,却都被莫名其妙冲出来的人弄回去。
我只能见到子衿,他很担心我,但我觉得我没事。
直到我出院,叶子陪着我,第一时间去了江景别墅。
别墅里已经没有佣人,布朗指挥着工人搬运家具,说是要送给其他人。
他也把我的东西收拾了好几个大箱子,冷漠地问:“需要派车送您吗?”
我不死心地问:“他为什么突然回去?”
“因为任务已经完成了。”布朗顿了顿,又说:“赡养费五百万,希望温小姐停止纠缠。”
我要纠缠。
我又给温励打了电话。
每天都打,不分昼夜地打好几个。
他没有挂断,不是关机,有信号,他只是一直都不接。
我先住到了叶子家,临走时,要一同被送人的柯基从车上跳下来,跟着我们的车跑了很久。
我抱走了它。
请梁正则租给我了一间不错的房子,可以养宠物,离医院近,也不大,五十多平米。
我还画了很多支离破碎的画。
联络到了徐林,以很便宜的价格把所有版权都卖给了她,并且参加了一个宴席,被摸了手,喝得烂醉,躲到洗手间里打给温励。
他没有不接听了,他直接给我转到了语音信箱,我就一直哭,说我想他,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甩了我?他得给我个理由。有人故意灌醉我,我想让他来救我。
没有回音。
后来梁正则来了,我问他是不是温励叫他来。
他把我骂了一顿,说我是神经病,把我送回了家。
一个月后,出现新闻,我的画被成功交易给一位商人,价格是我买断价的二十多倍。
我也每天都去上课,老头有时夸奖我,有时骂我。骂我每次都是生气我卖画那件事。
我又出名了,又要参加很多宴席。
又过了一个月,被拍到了照片,说我靠卖肉出名。
徐林说这种新闻很博人眼球,要炒一炒。
梁正则气呼呼地找她去解约,可是我不想解。
就这样吧,我是穷人的孩子,我只想出穷人的名。
但这件事很快就没消息了,徐林无论如何都要跟我解约,还把卖画的钱退给了我,不高兴地说:“有黑社会哥哥就不要跟我签约啊!你这不是欺负人吗!”
我给阿狸打电话,问他:“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他笑着说:“女孩子名声最重要,以后还要再嫁人呢。”
我看着满桌的啤酒罐,叶子已经喝倒了,死猪样地躺在我床上,我说:“我已经不是温励的老婆了。”
他轻轻柔柔地“嗯”了一声。
“那你还管着我的事,是想睡我吗?”
天底下怎么会有白吃的午餐呢?
“你还真没那么性感。”他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又喝酒了是吗?”
“没有,只吃了点花生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