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南方某个庄子。
这里僻静得很,屋前屋后都种了竹子,还挖了个池塘,种着莲花,也养了鱼。
女子身穿白色的裙裾,躺在亭子里的贵妃椅上,手里时不时地往池塘里撒鱼食。
鱼群便在那里汇集,水被翻腾地哗哗响。
“小姐啊,你穿的太单薄了,赶紧把毡子披上,免得着凉,大少爷说了,您身子还虚着,不能受凉!”
唠叨的是个老嬷嬷,细细一看,竟是秦嬷嬷。
而那素色裙裾的女子,自然就是“去世”一年的唐茗悠。
“听说今天是我的祭日,所以爹和大哥都去给我扫墓了?”唐茗悠挑眉问。
秦嬷嬷责备地看了她一眼,道:“不许浑说,那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而已,到底才过了一年,若是有那不死心的人盯着,老爷和少爷不去应付一下,总说不过去!”
“哦……也对,我爹和哥哥做戏是最拿手的,绝对不会让人找出破绽来!”唐茗悠淡淡地道。
秦嬷嬷道:“老爷和少爷都是为了你好,小姐,您醒来这些日子,总不给他们好脸色,尤其是对老爷态度太冷淡了些,这样老爷会伤心的!”
唐茗悠眼神闪过一抹惆怅。
她又何尝想这样呢?只是总忍不住想着,他们骗了她那么久,就觉得心里一阵憋屈。
可她知道,自己总是没有资格怪任何人的。
唐振钦赌上满门性命富贵,救了她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女儿”。
唐若白为了让她能继续过安稳日子,放弃功名利禄,以身犯险进了红叶会当卧底。
他们没有亏欠她,是她欠了他们太多太多,这辈子都还不起了。
“嬷嬷,我只是不希望他们对我太好了,我承受不起,更还不起!”唐茗悠道。
她也是醒来之后才知道,秦嬷嬷原来就是当年伺候她生母的宫女。
她当年能逃过一劫,也多亏得秦嬷嬷,她找了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小女孩,偷换了自己。
那个女孩是谁,她不清楚,但却无辜被连累,也是她造下了孽。
想来她欠下的债可还真是多到几辈子也还不清了。
秦嬷嬷叹息一声,道:“小姐,你别多想了,将军当年欠了你母亲一个人情,他才会救你的性命,你不必觉得亏欠!”
“欠我母亲人情,怎么会呢?”唐茗悠不解地问。
秦嬷嬷道:“当年父亲下令要灭唐家满门,是皇后娘娘不忍心,劝了你父亲,最后才让唐家被判了流放,将军后来投向皇甫良,你父亲因此赍恨你母亲,还将你和皇后禁足凤藻宫,受了不少苦!”
唐茗悠感慨道:“所以爹他才用全家性命报这份恩情吗?”
“是啊,所以你不必觉得亏欠!”秦嬷嬷劝道。
唐茗悠苦笑,道:“可就算如此,他这些年对我的付出,早已还清了情分!”
“你们现在是父女,是一家人啊,算得那么清楚做什么?将军为人忠厚,义薄云天,他答应皇后娘娘会顾你周全,便不会违背自己的承诺,后来更是视你如己出,这些年,如果不提,我都快要忘了他并非你的生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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