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天刚蒙蒙亮,大皇子便起身去了孟贵妃的寝室里。
寝室里飘着浓烈的苦涩的药味。
孟贵妃从昏迷中醒来后,伤处疼得厉害,不得不喝宁神汤药。昏睡着总比清醒的时候好过一些。
此时,孟贵妃倒是醒着,也勉强能挤几个字:“现在如何了?”
大皇子根本不敢告诉孟贵妃立储一事,唯恐亲娘被气得吐血,避重就轻,将广平侯被夺爵降职一事说了出来。
饶是如此,孟贵妃也被气得不轻,奈何全身动弹不得。最多就是扯动脸皮,表情僵硬而怪异。
“母妃别恼。”大皇子迅速低语:“父皇没将舅舅一撸到底,已经是手下留情了。没了爵位,以后上战场立了军功,还能再挣回来。只要舅舅人没事就好。”
孟贵妃抽动着嘴角,恨恨吐出几个字:“也只能如此。”
大皇子暗暗松口气,叫来大皇子妃和静安公主:“我去上早朝。你们两个,好生照顾母妃。有什么异样,立刻打发人给我送信。”
立储一事,可千万别提。
大皇子妃心领神会,点了点头。
静安公主哭了几天,一双妙目既红又肿,声音也有些沙哑:“大哥放心去早朝。我会照顾好母妃。”
大皇子心疼妹妹,伸手摸了摸静安公主的头,低声叮嘱一句:“母妃要好生养伤,不该说的话别说。”
静安公主点点头,示意自己一切都明白。
困境挫折,能令人迅速成熟长大。这几日里的际遇,使得静安公主迅速退去了天真,心思也比往日沉重了起来。
……
大皇子无暇再多说,很快离开延禧宫,去了金銮殿早朝。
大皇子来得早,在殿内等候的官员们,少不得上前来打招呼。态度远不及往日殷勤热络。甚至有几个,根本没来寒暄。
大皇子心中恼怒,却又无可奈何。
过了片刻,几位皇子一一来了。
李昊显然一夜没曾好睡,眼里有些血丝。四皇子也比平日沉默得多。
立储意味着什么,他们心里都很清楚。君臣在前,兄弟手足之情在后。名分大义一定,他们见了李景就得以君臣之礼相见。
简而言之,这大魏朝,除了天子之外,就是储君最大。
他们都得夹起尾巴,老实做人。
当李景迈入金銮殿的时候,文武官员们争相上前打招呼。就连平日不太热络的武将们,也腆着脸上前套近乎。
这就是地位名分的重要和最直接的体现。
这一幕,令人刺眼又刺心,偏又避让不开。
大皇子心浮气躁,转过头不看李景和众臣。声音却如海浪,一浪接着一浪钻入耳间。
“恭喜殿下。”
“听闻皇上今日要发圣旨昭示天下,立殿下为储君。这既是大魏之福,更是百官和百姓们的福气。”
“说得正是。殿下谦和宽厚,意志坚韧,令臣等敬服。”
呸!
一堆马屁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