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赣州知府杨廷麟大概四十多岁,面容清癯,-相貌儒雅,他与黄道周、倪鸿宝并以文章节义名天下,称为“三翰林”。
在治政方面他颇有建树,但在军事方面却是弱项,当初在卢象升军中,他也只是负责筹集后勤粮草,有关作战事宜,他一向插不上嘴。
现在他身为赣州知府,会昌贼势日盛,除了督促赣州卫指挥使朱腾尽力剿贼之外,自己也拿不出什么高明的办法来。
堂中坐着的还有赣州同知陈绍平,判官高定方。赣州卫指挥同知马思忠。
再有就是兵备道王拱了。
王拱身份比较特殊,兵备道是介于省之下与州府之上的权力机关,类似于后世的地区行政公署。
弘治年间始于各省军事要冲遍置整饬兵备之“道员”,称为兵备道。掌监督军事,并可直接参与作战行动。
此官由按察使或按察佥事充任,是分巡道的一种。又称兵备副使,兵宪。
兵备道这个衙门说来有些复杂,要说清楚它,有必要说说朱元璋设立的明朝政治构架,朱元璋主要把国家权力构架分为三个体系,分别是政、军、监察这三大体系。
在省级权力构架中,对应以上三个体系的分别布政司、都指挥使司、按察司。
兵备道原来也象巡抚一样,只是临时性机构。
它本身属于监察系统,但却干着行政、事军这两个系统的活计;
它本是按察司的派出机构,但设置与革除又均由兵部负责;
你说他是属于监察系统,他干着行政系统的活,你说它是行政系统,它的设置或革除由军事系统说了算,你说它是军事系统,它的官员都是监察系统的
这简直比制造核弹还复杂,当初也不知是哪个天才把兵备道弄出来的,有这么精明的头脑,用来造核弹大明朝还会亡吗?
而且,现在兵备道虽然成了地方常设衙门,但尴尬的是,它又不象府、县官那样,有历代相承约定俗成并通过“诸司职掌”确认的职权。
它所有权力全部通过一纸敕书得来,敕书上若规定你有行政、财政、监察、督军等方面的职权,你就可以凌驾于本道所辖的知府、指挥使等所有官员之上。
若是敕书上规定你只有军权,那么对不起,知府、知县不鸟你,王拱的职权刚好就是只管整饬兵备,现在赣州乱起,按说王拱职权应该突显出来,众人应以他马首是瞻才对,但是别急。
咱们得先弄清楚赣州兵备道衙门坐落在哪儿才行,它坐落在该死的——会昌。会昌扼守江西、广东、福建三省交界,地理位置很重要,所以当初把兵备道衙门设在会昌,而非赣州城内。
明白了,王拱现在不过是一只“丧家之犬”,自己的衙门都丢两年了,他到现在还没被革职,这绝对是一个奇迹,是李自成、皇太极、张献忠等无数风云人物一起努力,替王拱创造了这个奇迹。
王拱虽然还没有被撤职,但他本身就管不了杨廷麟这个知府,现在又是“丧家之犬”,待罪之身,所以在坐的官员都以杨廷麟为首,反而把他给冷落在了一边。
杨廷麟等一干官员忧心忡忡,面色凝重,今天若是不秦牧应对有方,及时制止了jian细煽动民乱,城中几万难民被煽动起来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今天侥幸逃过了一劫,但大家知道,若继续这样下去,城中数万难民迟早会被有心人煽动起来。
如何安置这几万难民,就成了眼下议事厅中所有官员必须尽快解决的棘手问题。
赣州同知陈绍平一脸忧色地说道:“如今正值青黄不接之时,府仓之中虽然还有些米粮,但须得先确保前方剿贼官兵的口粮,能用于赈济百姓的不多,这可如何是好?”
赣州兵备道佥事王拱接口道:“大凡匪人作乱,总是想方设法招纳难民,以壮声势,这次匪首马永贞却大反常态,照下官看来,他分明是早有预谋,将难民驱赶到赣州来,让咱们作难,这数万难民之中,还不知道混进了多少jian细,绝不止今日擒杀的这十来个,咱们不得不防啊。”
“王佥事言之有理,照本官看来,府库既然拿不出足够的粮食赈济难民,再留这些难民在城中,迟早会引发大变。”赣州卫指挥同知马思忠补充道。
坐在上首的杨廷麟蹙眉问道:“照马大人的意思要如何处置?”
“立即将难民集中到城外安置。”
坐在下首的秦牧一直没有出声,听到这他终于听不下去了,一抗声说道:“你今日能把数万难民驱赶出城,明天他们就能打进城来。”
马思忠冷冷地扫了秦牧一眼,未等他出声,杨廷麟已经先说道:“不错,马永贞叛军已经逼近府城,此时将百姓驱赶出城,百姓必定心生不满,这无异于将他们推给叛军,万万使不得。”
马思忠神色有些不渝,论品级,这的卫所指挥同知是从三品,比杨廷麟这个四品知府还高,只不过因为他是武职,品级虽高,在杨廷麟面前却不得不低一头,见杨廷麟支持一个小小的知县,而驳他的面子,便不耐烦地反问道:“杨大人既然这么说,那如何安置这数万难民,就全凭杨大人作主了。”
马思忠这分明是赌气撂挑子了,杨廷麟为了顾全大局,也不好说什么,现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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