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地说道:“可她从未向朕这么笑过。”
裴清殊尴尬地装作没有听懂皇帝的话。
其实和皇帝近距离接触之后,裴清殊就有些能够理解俪妃为什么会那么讨厌皇帝了。作为一个皇帝来说,他没有太大的政治才能,文才武功都很一般。后宫佳丽倒是没少纳,还生了那么多的孩子。
作为一个男人来说,他生的肥头大耳,体态偏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至少老了五岁,没有什么明显的男性魅力。
裴清殊觉得,那些说他长得与皇帝有些相似的人,都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他长得的确是像俪妃多一些,就算有像皇帝的地方,也因为皇帝脸上的横肉而看不出来了。
裴清殊看过一点俪妃写的书,他觉得俪妃喜欢的应该是那种生得清秀又有才华的美男子。
硬要拿一个人举例子的话,就是四皇子那样的清俊少年,而不是皇帝这样的油腻大叔。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个钟太医应该就是这样的类型。
皇帝的话……差的太多了。
见裴清殊愣着不说话,皇帝也没有生气,而是仍旧很温和地问他:“朕说的是俪妃,你知道的吧?”
裴清殊点点头。
“别忘了你母妃,她是个特别的人。”一提起俪妃,皇帝的眼睛里就不自觉地带上了笑意,“正因如此,朕才会给你起名叫殊儿。”
裴清殊听了这话,不禁大吃一惊。
他没想到,自己的名字竟然是皇帝起的,而俪妃竟然还接受了?!
“会下棋么?”皇帝以为他听不懂自己的话,便转移了话题。
裴清殊诚实地摇了摇头。庆嫔先前送了他棋盘和棋子,可他对下棋并不是很感兴趣,就一直搁在那里放着。
他本以为皇帝听了会觉得自己很无趣,谁知没过几天,皇帝竟然来了琼华宫,还把裴清殊叫去了正殿,亲自教他下棋。
淑妃在旁边陪着,满脸都是笑意。
临用晚膳的功夫,淑妃去了小厨房检查膳食。皇帝和裴清殊则靠在炕桌旁,父子俩捏着棋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淑妃看起来对你还不错,你喜欢她么?”
裴清殊连忙点头:“喜欢。”
“那……和你生母比呢?”
裴清殊不说话了。
皇帝低声道: “这话就咱们两个说,父皇不让别人知道,好不好?”
裴清殊歪头想了想,脸上有种小孩子独有的天真:“她们不一样,不过都对我很好,殊儿一样喜欢。”
皇帝听了,似乎有点失望,不过还是笑着摸了摸裴清殊的头:“你这孩子,性子倒是和月儿不一样,你比她……”皇帝本想说聪明二字,可话到嘴边,却又觉得不大准确,“你比她幸运得多。”
裴清殊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傻笑。
他现在算是明白过来了,皇帝对他吧,说是喜爱,实际上说是“爱屋及乌”更为准确。
父子两个在一块的时候,皇帝除了问一问裴清殊的生活起居之外,最喜欢谈的话题就是俪妃。或许是因为这偌大的后宫里,除了一个知晓皇帝一切秘密的禄康安之外,只有裴清殊一个人能和他聊一聊俪妃了吧。
皇帝很喜欢和裴清殊打听一些俪妃的事情,比如……
“你在寒香殿的时候,你母妃有没有提起过朕?”
这要他怎么回答呢?他在寒香殿的日子统共不超过一个月,而在那段时间里,俪妃和他说的话都很少,更不要提聊起皇帝了。
不过和天底下所有的小孩子一样,裴清殊不希望父母之间的关系太差。而且说句现实一点的话,若是俪妃能够从冷宫里出来,那是对裴清殊的未来最有利的。
他只能避重就轻,反问了皇帝一个问题:“父皇很在意母妃怎么想么?”
“那是自然。”在他面前,皇帝也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朕每时每刻都盼望着接你母妃出来!只是你母妃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朕不好再强迫于她,这才耽搁了这么多年。”
“父皇,恕殊儿无礼,殊儿觉得您可能努力错了方向。”
皇帝见他像个小大人一样说话,不由来了兴趣:“哦?那你说,朕该怎么办?”
这几年来,皇帝已经想尽了各种法子,说遍了所有的好话,可他就是不能说服俪妃。他甚至想过要拿俪妃的家人要挟她,可是皇帝又怕那样一来,俪妃会彻底和他翻脸,这才一直忍着没有动手。
裴清殊正要开口,却见淑妃含笑进门,对他们说:“还聊着呢?晚膳都准备好了,可要传膳了?”
皇帝心里抓心挠肝似的痒痒,想让裴清殊赶紧把话说完,可又顾忌着淑妃在此,只得忍下冲动,点了点头。
用过晚膳,皇帝就以要检查裴清殊的字为名,把他提到了书房里去。
“殊儿,你快点告诉父皇,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母妃开心?”
皇帝也真真是病急乱投医了,竟然问到一个五岁的孩子头上。
裴清殊看他用情如此至深,却求而不得,真是可怜又可恨。
“母妃平日用膳,向来只吃七分饱。”
“啊?”皇帝被他说懵了,不知道裴清殊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个。
“为了保持纤瘦的身材呀。”裴清殊说完,也不直说要皇帝减肥的事情,只是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皇帝的大肚腩。
皇帝立马做出一个收腹的动作,不过还是没有办法把鼓了好多年的肚子完全缩回去。
“你是说……叫朕减重?这能有用么?”皇帝不太明白——以前从来没有哪个妃子会嫌弃他胖的,所以他怎么都想不到,难道俪妃不喜欢他,竟是出于这个原因么?
裴清殊抓抓头发,不是很确定地说:“这只是我猜的啦,有没有用,还得父皇试过才知道呀。”
裴清殊是觉得,像俪妃这样特立独行的女子,所追求的可能和寻常人不太一样。别的妃子每天争宠夺'权,要的只是金钱和地位,所以她们能够毫不介意皇帝的外表和内涵究竟如何,只要能得到皇帝的倚重和宠爱就行了。
可俪妃不同,她若爱一个人,定是看中那人的自身条件,或者说是一种感觉,而不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因为这种感觉实在太过虚无缥缈了,反倒使她比其他的妃子更难讨好。
裴清殊见皇帝露出犹豫的神色来,赶忙摆手说道:“殊儿只是胡说的,父皇不要放在心上。”
其实帮皇帝出主意追俪妃这事儿,裴清殊本来就没什么把握,只是说出自己的意见罢了。要是皇帝费死费活地瘦下来了,俪妃对他的态度还是那么糟糕的话,裴清殊还怕皇帝会怪到自己身上呢。所以见皇帝犹豫,裴清殊马上就打起了退堂鼓。
不过听他这么一说,皇帝反倒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不,殊儿,朕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反正暂时也没什么别的法子了,就先试试看吧!”
其实裴清殊很想说,要追女孩儿,办法还是很多的,只是皇帝从小到大什么样的女人都有,根本不需要自己追,所以才会不知道怎么下手。
要说俪妃不喜欢皇帝,肯定不光光是外表的问题。性格和能力等等,也都是女人非常看重的东西。
一直以来,皇帝都有一个很大的误区,就是以为自己身为天子,对俪妃好,就是纡尊降贵,她就应该给自己相应的回应。
可他不明白的是,爱不是死缠烂打,也不是强取豪夺,而是互相吸引。
皇帝的追妻路,看起来还很遥远啊……
晚上皇帝顺理成章地留宿在了琼华宫。因为第二天有大朝会的缘故,皇帝早早地就起了。裴清殊去正殿请安的时候,皇帝都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
用早膳的时候,淑妃笑眯眯地同他说:“今儿个尚衣局会来人给你量尺寸,该做秋衣了。”
“这么快?”裴清殊感觉夏天还没走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准备迎接秋天了。
“这还叫快?等入了秋,一眨眼的功夫就要入冬了,那才叫快呢。”提起入冬两个字,淑妃心里就是一揪,“到那时候,你就要搬去庆宁宫了……”
“母妃,”裴清殊连忙安慰她说:“我会像令仪姐姐一样,一有空就回来给您请安的。”
“好孩子。”淑妃拿起筷子,亲手给裴清殊喂了一块用温泉水煮过的鹌鹑蛋,“母妃没白疼你。”
裴清殊听了这话,心里莫名有点发酸。不是亲生的孩子,淑妃还能对他这么好,不管最初是出于什么目的,真的很难得了。
不管俪妃将来会不会出来,淑妃的恩情,他都不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