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用眼梢瞥了她一眼:“既然如此,皇后难道就不为皇上打算么?”
月华又是一怔:“打算?”
太后气哼哼地将手中茶盏往桌子上一墩,里面的茶汤顿时溅了出来。
“少跟哀家装傻充愣!即便是寻常殷实人家的妇人,不方便伺候自家男人的时候,还知道替男人张罗个通房丫头。你身为一国之母,乃是天下人的表率,怎么就这样不懂事?上行下效,以后咱长安的女子都以你为表率,岂不将那些圣人古训全都抛诸脑后?”
这是劝自己给皇上纳妃来了?
月华仍旧是愣怔着,无言以对,不知如何应答。
“皇上乃是一国之君,你自己看看,这后宫还叫后宫吗?还不及冷宫里先帝被废的妃子多!就算是京城里有上十几亩地的小财主家中妻妾都比皇上多,你这个皇后当得丢不丢人?
你如今身怀有孕,不能侍奉皇上,你还霸占着皇上不放手,不让他到泠妃鹤妃那里走动,难道皇上是你一人的不成?即便你不考虑别的,你也要为皇室子嗣计,为皇室兴旺计。皇上如今这个年岁,还没有一位皇子,可谓史无前例,你这个皇后做的难道就心安?
......”
太后一同数落,喋喋不休,劈头盖脸。月华低垂着头,不敢辩驳,唯唯诺诺。
陌孤寒叮嘱过她,以后太后若是训斥她,不用正面冲突,只消将所有的过错尽数推到他的身上就可以,有什么事情他自然会找太后解决。
月华的态度令太后极是满意,她停顿下来,瞅着月华,等着她表态。
月华抬起头,一脸懵懂,又瞬间招惹了太后的怒火。
“哀家说了这么多,你倒底懂不懂什么意思?”
月华点头又摇头。
太后“噌”地站起身来:“都说一孕傻三年,哀家看你精明的很!来人,把画像拿进来!”
月华心里苦笑一声,原来是有备而来。滔滔不绝地训斥自己半晌,正戏终于开场。
有宫人进来,怀里抱着几轴画像,小心翼翼地放在两人跟前的案几上。
“展开!”太后冷声吩咐。
宫人立即会意,上前取过一幅画像,缓缓展开,展示给月华看,正是一副仕女图。
图画上的女子也就是豆蔻年华,粉面桃腮,与身后桃花相映成趣。
太后微微挑眉:“这是漠南王府上小郡主。”
宫人缓缓合拢,搁置在一旁,继续展开下一幅。是一个身形高挑的女子,宫髻高耸,怀里抱着一只花猫,俏生生地立在芭蕉树下。
太后撩开眼皮:“南陵王异母同胞的妹妹。”
宫人收起,继续下一幅,接二连三,图中女子或执团扇,或怀抱琵琶,或回眸巧笑倩兮,多姿多态,千娇百媚。
月华漫不经心地一一看过,太后如数家珍地介绍这些贵女身份,除了朝中百官,还有几位藩王子女或胞妹。
“哀家什么意思,相信不用明说,皇后也心知肚明吧?”
月华此时自然不能继续再装傻充愣,点点头:“妾身明白。”
“那皇后适才看这些画像,可有中意之人?”
月华低垂下眉眼:“还是需要皇上过目定夺,月华岂敢擅自做主?”
“少给哀家推诿,这协理六宫原本就是皇后你的职责,你做主给皇上纳了妃子,皇上难不成还会晾在一旁,不闻不问?”
月华继续讪讪地笑笑:“纳妃纳贤,月华只观其面相,不敢妄言。”
太后冷冷地瞪了她一眼,屏退宫人,然后语重心长地对月华道:“你是不是心里正在骂哀家,无事生非?”
月华摇摇头:“月华不敢。”
太后轻轻地叹一口气:“你天天在清秋宫里,两耳不闻窗外事,自然是不知道皇上的难处。”
这是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了?一套又一套,看来今天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
月华端正身子:“母后教诲,月华洗耳恭听。”
太后又是长叹一声,方才缓缓开口道:“你可知道,自从常家一党被皇上清除以后,朝政不稳,有多少人虎视眈眈?”
月华摇摇头:“妾身秉持古训,不敢干政,所以朝堂之上的事情一无所知。”
太后一噎,无奈之下转了话风:“也罢,哀家就和你明说,如今皇上求贤若渴,正是急需栋梁之才,巩固朝堂的时候,这样说,你可明白?”
月华点点头。
“自古以来,这纳妃选秀其实也不过是皇家用来拉拢人才的一种手段而已,这你应该也心知肚明。”
月华心有歧义,但是又不想直白地辩驳,惹恼太后,因此也只是继续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