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您误会了。”月华有些羞窘:“昨夜里皇上歪在榻上就睡着了,妾身不敢叫醒他,唯恐他醒了又彻夜不眠不休,就在他跟前守了一夜,替他驱赶蚊子,所以一夜没合眼。”
“你说皇上这两日一直没睡好?”
月华点点头,轻叹一口气:“母后有所不知,这些时日朝堂之上不安生,总是有那些居心叵测的人不自量力,在其中煽风点火,为难皇上,企图渔翁得利。皇上日夜焦虑,已经两夜都没有好好合眼了。妾身恼恨自己不能为皇上分忧,唯一能尽微薄之力的,就是尽量伺候好皇上。”
太后一阵默然,轻哼一声:“说到底,还是下面臣子无用,不能为皇上分忧解难。”
太后这话,月华是顺着也不是,逆着也不是。
“皇上说镇压起来是极简单的,太平军所向披靡,他自然无所畏惧。难的是,以德治天下,如何令朝中群臣心服口服才是。尤其是这两日朝臣因为罢免升迁任职等问题一直起纷争矛盾,全靠皇上自己斟酌。”
沈心泠的父亲是在吏部任职,因此许多事情都牵涉到他。食君禄,分君忧,沈大人的责任自然应当首当其冲。
“皇后娘娘是愈加地伶牙俐齿了。”泠妃冷冷地讥讽道:“这掌控了内务府,当家做主,说话就是硬气。”
月华感到莫名其妙:“泠妃说这话什么意思?”
泠妃不屑地撇撇嘴:“众所周知,那内务府总管荣贵原本是太皇太后的人,如今不是投靠了皇后娘娘吗?听说昨日还拿了太后的水晶柿子讨好你。”
月华掩唇而笑:“你不说本宫倒是差点忘了,玉书,把柿子给太后娘娘端进来。”
玉书在瑞安宫外清脆地应一声,端着一方描金漆盘进来,上面整整齐齐地码着许多小红灯笼一般的水晶柿子。
太后疑惑地看一眼泠妃,不解何意。
月华微微一笑,解释道:“昨日内务府说要把柿子给母后送过来。妾身记得您昨日膳食里是有湖蟹的。听说这蟹与柿子俱是寒凉之物,同食伤身。妾身担心奴才们粗心大意,就吩咐内务府晚些再送。
后来尝着这柿子有些生涩,妾身就自作主张全都讨了过来,用温水浸泡了一夜。今日已见熟透了,所以就给母后送过来了。等用过早膳,就直接可以尝鲜。”
月华一席解释,可是真真正正地打了泠妃的脸,泠妃顿时就有些不自在,小声嘀咕道:“这些道理难不成就你一个人懂么?用得着你献殷勤?”
月华正色道:“泠妃误会了。皇上即便每日殚精竭虑,仍旧不忘在太后跟前尽孝。闻听太后提及一句,想吃这水晶柿子,立即命人快马加鞭去太行山脉摘取。皇上还特意叮嘱本宫,说太后脾胃不好,让我留心,莫让太后伤了脾胃。本宫不过是代皇上尽孝心而已,如何就成了献殷勤?”
这女人都是要哄,尊贵如太后亦是不例外,月华一句话就说进了她的心坎里,对于陌孤寒的满腹怨气也消弭了大半,满是心疼,自然这堵着的一口气也顿时顺了不少。
太后狠狠地瞪了泠妃一眼,笑得合不拢嘴:“皇上委实有心了。”
“皇上还特意交代,母后若是喜欢吃,便知会内务府一声就可以,内务府自然就差遣人再去采摘。”
“怕就怕,这内务府我们指使不动呢。”泠妃拈酸道。
“说起内务府,其实妾身倒是还真有一件事情要与母后商议呢。”月华无视泠妃的讥讽,扭头对太后道。
“什么事情?”
“听说这宫里有些老人,当初依仗着太皇太后的偏向,不服从管教,极不讨您的欢喜。月华这里倒是有几个合适的人选,有心斗胆向着母后举荐。”
月华话不多,就是简单的两句话。众人心里却是翻江倒海,热闹起来。
宫里有许多太皇太后的人,这是毋庸置疑的。
太后有心想要动手了?
皇后想要举荐人,这话明摆着,是想往宫里安插人了?
这的确是个好时机!
不过,求太后,这是与虎谋皮,太后可能答应吗?
月华笑吟吟地望着太后,等待她表态,太后心里就是“咯噔”一声,然后警钟立即响了起来。
首先,褚月华的话有道理。太皇太后被软禁起来,仍旧耳聪目明,这紫禁城里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她。所以,这后宫的确是要整顿,太皇太后的人坚决留不得。
她想起昨日里太皇太后对她说的话,用充满了戒备的眼神看月华,就咂摸出味道来。
她褚月华这是终于按捺不住,想往自己身上揽权呢,真当她是傻子呢?连她这点微末伎俩都看不出来?
太皇太后提醒得极对,对于褚月华她坚决不能掉以轻心,皇上被她迷惑了头脑,她必须要掌控这座紫禁城,束缚了褚月华的手脚。否则,这个野心勃勃的女人早晚将紫禁城的天翻一个个!
所以她立即不假思索地否决了:“这件事情皇后就不用操心了,哀家已经有了计较。”
月华就连举荐的那些人名都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一句话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