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遥摇摇头:“说是提前数日就开始筹备,给皇后准备了一出《老鼠嫁女》。”
“老鼠嫁女?”泠贵妃猛然拔高了声音:“皇上竟然花费这样的心思去讨褚月华欢心?”
水遥怯生生地看一眼泠妃,点点头:“花费心思是小,主要是现在刚一开春,听说有些地方有鼠疫呢,皇上也不怕那东西埋汰。”
“鼠疫?”泠妃慢慢地咀嚼着这几个字,眼前猛然一亮,欣喜地吩咐道:“快些去将雅嫔给本宫找过来。”
水遥领了命令却站着不动。
“去呀!”泠妃不耐烦地催促。
“还有一件事情没有来得及禀报娘娘。”
“说!吞吞吐吐的,连个话都说不全乎。”
“今日傍黑的时候,雅婕妤去过皇后娘娘的清秋宫,还跟皇后娘娘在院子里说了一会儿话。”
泠妃蓦然转过身来,怒挑双眉:“她去找皇后?说了什么?”
水遥骇了一跳,忙不迭地摇头道:“启禀娘娘,咱的人害怕被雅婕妤看见,所以离得远,只看到两人交头接耳,不知道究竟说了什么。雅婕妤临走的时候,皇后还吩咐香沉送出清秋宫。”
泠妃脸上倏忽间就闪现出一抹狠厉之色来:“看来是前日之事记恨上本宫,见她褚月华得宠,想另攀高枝了!”
水遥不敢答话,只低垂了头。
“哼,见到本宫一时失势,就忙不迭想要另寻靠山,连条狗都不如!”
泠妃骂了两句,好歹解了气,懊恼地瞪了水遥半晌,方才吩咐道:“你附过耳朵来,本宫有事情交代你去做。”
水遥依言凑到近前,泠妃探过身去,低声交代两句,唇畔一抹得意。
水遥犹豫着,有些为难:“娘娘,此事可非同小可,您要三思。”
泠妃一瞪杏目:“让你做你就乖乖地去做就是,怎么那么多废话?出了什么事,自然有本宫顶着。”
水遥吭哧半晌,不敢再多嘴,唯唯诺诺地领命下去了。
清秋宫里,是在两天以后,宫人开始陆续出现身体不适的,呕吐喉痛,面色潮红,伴有低烧。
魏嬷嬷年岁大了,竟然也不能幸免于难,第一批出现的不适症状。
她以为自己贪嘴,吃坏了肚子,所以隐瞒了月华,并没有让她知道。直到下午时,陆续有宫人太监也开始迷迷糊糊地发起低烧,咳嗽不断,秦嬷嬷见多识广,才意识到可能是传染性的病症。
她立即汇报给了月华知道。原本这宫人们身份低贱,头疼脑热的不会惊动太医院的人,都是任其自生自灭。但月华一是心疼下人,二是担心果真是传染性的疾病,藏着掖着的,以后会扩散,所以就立即命香沉去寻了太医院的一名太医过来看诊。
皇后娘娘有命,太医院不敢耽搁,指派来的太医在太医院也是有身份地位的,姓卢,三代世袭。他进来给月华恭恭敬敬地磕了头,请过安,然后便去下人房里,一番望闻问切,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
秦嬷嬷当先上前,给塞了一块银子,然后才出声问道:“究竟是怎么会事?”
卢太医机敏地向着左右扫视一眼,朗声道:“不过是吃坏了东西,发作得急了一些,无甚大碍。”
然后二人至静悄无人处,卢太医方才抹一把脸上的汗,低声对秦嬷嬷道:“这病症来势汹汹,发病这样迅速,怕是不好。您老要提醒皇后娘娘注意着些,尽量与患病的下人隔离开。”
秦嬷嬷见他一脸凝重,心里不由一惊:“卢太医便实话实说吧,若是果真厉害的话,纸是保不住火的。”
卢太医期期艾艾地道:“我医术浅薄,不敢妄言,这就立即回太医院禀报医判大人,多遣几人过来诊断。”
若是寻常头疼脑热,如何会惊动院判?
秦嬷嬷紧张地拽住他的袖子不放,追问道:“婆子我以前是见过这种症状的,先帝在位时,宫中曾经有过这样一场疫症,病死无数,是与不是?”
卢太医被她咄咄逼人地逼问,一脸为难:“只是怀疑,并不敢决断。”
一句话便是验证了秦嬷嬷的猜测。秦嬷嬷大骇,怫然色变,手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那可如何是好?”
卢太医连连摆手,如遇猛虎,谈之色变:“请恕在下医术浅薄,力不从心,就此告辞。”
言罢趁着秦嬷嬷心慌意乱,便挣脱了逃一样地飞了,如避蛇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