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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静悄地退出房门。
李腾儿“吱溜”一声,撩开她的锦被便钻了进去,伸出水蛇一样的藕臂,环住了她的腰,舒服地喟叹一声:“姐姐身上好香好软。”
月华被她大胆的举动骇了一跳,又从不与人这样亲昵,一把推开她:“做什么?”
李腾儿“咯咯”娇笑,花枝乱颤:“一看姐姐平时便不与皇上亲热,不过是抱抱你,反应便这样激烈。”
月华有些赧然,蹙眉道:“这样的话也说得出口,没羞没臊!”
李腾儿挤眉弄眼地促狭道:“姐姐这样老气横秋,活生生就像我母后一样。”
月华有些愕然。
李腾儿压低声音道:“你们长安的皇帝一点也不好,冷得像一块冰似的,还喜怒无常,那样深的城府。哪有我太子哥哥一半好,风趣幽默,会讨女孩子欢心,就像是我们西凉天上的太阳,谁若是嫁给他,肯定幸福一辈子。”
月华揪着锦被,尽量离李腾儿远一些:“既然你们西凉太子这样千般好,那么何患无妻,做什么还要到我们长安讨太子妃?还是有夫之妇?”
李腾儿掩嘴打个呵欠:“我们西凉国师掐算出来的,说你天生命定就是我西凉太子妃,将来的皇后,旺夫旺子旺国。”
月华知道她是顺嘴忽悠,向着床外面又挤了挤:“你们国师这次是要砸了饭碗了,我褚家与你们西凉明明是宿敌,却满嘴胡说八道。”
李腾儿忽闪着眼睛,郑重其事地摇摇头,压低了声音:“皇后姐姐你被骗了,其实褚将军……”
话未说完,听到门口处有轻巧的脚步声,门被推开,有人蹑手蹑脚地走进来。
月华撩开一角床帐,见是魏嬷嬷胳膊下夹着羊毛毡子踮着脚尖走进来,有些诧异。
“魏嬷嬷,怎么是你?”
魏嬷嬷听到月华问话,将毡子铺在外屋帘子下面,探进头来,歉意道:“扰了娘娘了?”
月华摇摇头:“还没合眼呢。你怎么来了?值夜的丫头呢?”
魏嬷嬷伸手指指厢房位置:“那丫头染了风寒,适才被老奴见了,害怕她过了病气给娘娘,就将她打发了。”
月华有些心疼她:“那便安排别人来做,你年纪大了,哪里熬得了夜?”
魏嬷嬷摇摇头:“就是年纪大了,觉少,夜里还警觉些。娘娘和公主夜里若是有什么需要,婆子也好伺候。”
月华也不想再勉强,又叮嘱道:“那便多拿两床垫子,守着炭盆窝着,兴许比你们屋子里还暖和些。”
魏嬷嬷高兴地应着:“娘娘不需惦记老奴,您赶紧歇着,身子定然乏了。”
月华方才放下帐子,转过头来,李腾儿已经蜷缩着睡着了,呼吸轻浅,鼻翼歙张,哪里还是今日大殿之上,那忽而刁钻,忽而妖娆,忽而咄咄逼人的西凉公主?分明就是一个清纯的邻家小妹,对自己毫无提防。
她想起她适才说了半截的话,满腹疑云,不知究竟后面是什么乾坤。转念一想,这李腾儿满嘴胡说八道,哪里有个半句实话?兴许只是故弄玄虚而已,心里释然,也逐渐沉沉睡去。
第二日晨起,月华醒得早,依旧要去给太后请安,魏嬷嬷轻手轻脚地伺候着梳洗。
李腾儿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看看外面天色,依旧昏昏欲睡,嘟哝道:“这天还没有亮透,如何皇后姐姐便醒了?”
“晨起要按照规矩去给太后请安,你自己继续歇着吧。”
“真麻烦,怎么这么多规矩?”李腾儿翻个身,继续合拢了眼睛:“你们长安王朝紫禁城里的女人过得真憋屈。”
月华淡然一笑,从心底也有些羡慕李腾儿的张狂与高傲。这种高傲不仅是与生俱来的,也是被宠出来的,否则哪里能有这般嚣张脾性?
魏嬷嬷将金雀钗仔细地给月华插进发髻里,由衷地赞叹一声:“皇后娘娘的头发真好。”
身后“扑通”一声响,月华惊诧回头,却是李腾儿一个鲤鱼打挺,精神抖擞地从暖炕上蹦下来,仅着中衣,去自己包袱里胡乱翻拣。
“你这是要做什么?”月华忍不住诧异地问。
“我要跟皇后姐姐一起去给太后娘娘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