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中碌碌无名。”
陌孤寒犹疑片刻:“他如今在军中担任什么职位?”
“不知道。”月华老老实实地摇头:“月华父母双亡之时,他曾跪在墓前起誓,不败西凉,誓不还朝,自此驻守边关已经五载,在先父旧日下属中也小有威望,绝对可信。”
月华这般夸赞,陌孤寒唇畔冰冷的讥讽之意更浓:“你冒着参政的风险,就是为了向朕举荐你自己的兄长?”
月华此时,反而生出孤注一掷的决心,面对陌孤寒骤然散发出的冷冽之气,一字一句铿锵有力道:“月华只为皇上的江山社稷,断无私心。”
“他驻守边关五载,仍旧毫无建树,可见只是泛泛之辈。”
他这样反应,原本就是在月华预料之中。她不答反问道:“长安亦是藏龙卧虎,为何皇上手下无将可用?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而已。”
她的话可谓一针见血,直接点明了当今时政弊端之处,陌孤寒有些恼羞成怒,但是又无可辩驳:“可是,皇后又如何就认为,朕会放心将朝廷数万大军交给一个从未谋面,没有任何资历建树的陌生人,尤其,他还是皇后你的人?”
月华从容应对,沉声问道:“皇上身边可有可信之人?”
“文有子卿,武有步尘。”
步尘?月华眉间一跳,隐约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细想朝中好像也并未听闻有此武将。
“皇上可派遣步尘,以监军或押送粮草的名义,暗授密旨担任征西元帅,至边陲寻到义兄褚慕白,考核妾身所言是否有半句虚假,褚慕白是否可堪大任。”
“然后呢?”陌孤寒情不自禁地问道。
“若是可用,也万不可张扬,须暂时按兵不动,暗中筹谋,待时机一到,便亮剑夺权,出其不意。依照家兄在军营中的威望,又有皇上旨意,定可一举成功。由家兄辅助步尘大人破阵杀敌,不掌兵权,不授官职,只管对阵,生杀自由征西元帅步尘定夺。只要皇上敢用,月华相信家兄定然不会辜负皇上所托。”
陌孤寒一瞬不瞬地紧盯着月华,眸中暗潮涌动,如惊涛拍案,激烈澎湃。
皇后参与战事,并且出谋划策,这是他无法容忍的,尤其是她还是常家的女儿,的确触动了他心中大忌。若是换做寻常时候,他会毫不犹豫地一掌下去,或者袍袖一卷,将她摔个筋骨寸断。
但是,她所说的计谋未尝不可以一试。
边关接连战事失利,派遣监军有旧例可循,太皇太后也驳斥不得。若是驻军之中果真有可托付之人,又有威望,两人相辅相承,必然可以出奇制胜,扭转乾坤。
尤其,她的提议,不为权势,不为功利,只为大败西凉,一雪前耻,扬长安国威。而军权届时由步尘一手掌控,若是能够旗开得胜,自己可以趁机夺取常家部分兵权!
这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事情,饶是自己与邵子卿谋划近两三年,也没能撼动常家兵权分毫!
若是说识破西凉人传递军机的机密只是巧合,而这番谋划,仓促之间,不过弹指须臾,便如此缜密,并且高瞻远瞩。这女人,令长安须眉也自愧不如!
这个女人,今生今世,也只能是他陌孤寒的女人!
月华静静地跪在地上,纹丝不动,咬牙硬挺如松,眸中满是坚定不移。击退西凉贼寇,收复失地,是父亲未竟的遗愿,是褚慕白的铿锵誓言,更是她褚月华的夙愿,成败在此一举。
陌孤寒突然抬起手来,伸指便抽掉了月华发中玉簪,单手一扬,半根玉簪没入身后的描金潘龙柱里,余一束流苏垂在外面,颤颤巍巍。
月华满头青丝,尽数如瀑倾泻而下。
陌孤寒缓缓勾唇,似笑非笑:“朕相信皇后,只是,军机大事非同儿戏,若是,你义兄褚慕白不堪大任,延误军机,皇后,你首级便如此玉簪。”
话音刚落,那玉簪上的流苏飘落到地上,玉簪寸寸碎裂,然后慢慢化为齑粉,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
月华缓缓地叩拜下去,犹如自悬崖峭壁之上安然落地:“谢皇上恩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