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毫无睡意。
这样的时候,偏偏还有人不放过她!
张荷上门来了,带了水果还有从家里带来的亲手煲的汤。
“贝贝,对不起,我替展翼跟你道歉了,展翼人挺好的,为人义气,有时候就是冲动了一些,但他有一颗善良的心,你别跟他生气……”
郝贝一听就不乐意了,不得不说,展翼昨天骂她的话,她听心里去了,不然昨天晚上不会失眠,但她现在就想安静下来,安静下来,别管是展翼啊,还是宁馨啊,还是你张荷的,统统的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行不行!
可是不行,不行,这些人一个个的就像是蝴蝶见了盛开的花一样的萦绕在她身边,嗡嗡嗡的让人烦的不行!
“张荷,我说过的话,一直都算数,你现在马上离开,我当没看到你。”郝贝鼓着一口气烦燥的开口。
张荷却是低了头,一个劲的纠缠着:“贝贝,你别生展翼的气了行吗?就算是你跟他哥离婚了,那展翼跟你的情谊总还在的,你就帮帮他行吗?宁馨的事情,就是你说一句话的事情,宁馨也是你的好朋友不是吗?”
郝贝的脑袋嗡嗡嗡作响,马上都要炸了的节奏,扯着嗓子喊千凤:“千凤千凤,死那儿去了,把这个人给我拉出去!别什么阿猫阿狗的都给我放进来!”
展翼迈着步子出了电梯,看到的就是千凤扯着张荷,张荷还冲着屋子里喊着:“郝贝,你就真的不能帮帮宁馨吗?就算是你恨裴靖东,那你也不能恨展翼啊,展翼以前对你那么好……”
展翼的脚步顿住,实际上经过昨晚艾米的开导后,展翼今天来找郝贝是打算道歉的。
但千凤把张荷甩了出去。
屋子里甚至还传出郝贝的暴怒声:“千凤,把她扔出去扔出去!”
眼前的画面,还用想发生什么事了吗?
展翼当下就恼了,一把推开了千凤。
千凤怒视着展翼,可她喊不出话来,如果能喊得出来,她都想求求这些人放过她家小姐吧!她家小姐一夜都没睡了,想睡都睡不着的!
展翼那个火啊,就想冲进去把郝贝再狠狠的骂一顿的,但张荷爬过去抱住了展翼的腿:“展翼,我没事,别为了我伤和气。”
郝贝在屋子里不见得听不到这些,脑袋真的嗡嗡嗡的,心房上也像是在千军万马在践踏一般,疼的痛彻心扉。
一把拉开门,暴怒的吼着:“滚,滚,都给我滚!”
张荷却是不依不绕的,居然就这么跪着要往郝贝跟前去:“贝贝,你别生气,别生气,我给你赔不是,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郝贝都让气笑了:“别装了,你有什么不好,你那儿不好了,你那儿都好,请不要在我跟前显摆你的好行吗,当我求你了!”
裴靖东和方桦在同一趟电梯里,千山给方桦去的电话,就算千山不来电话,方桦今天早上也打算来一趟医院的,只是没想到会遇上裴靖东。
开了电梯门就是这么热闹的一幕,方桦原本带笑的眼眸染上了阴戾的色泽。
本来都该下去了,可是方桦却挡在了电梯门前,把电梯门又关上,往下行去,并拿出手机来给千山打电话。
“千山,我让你在郝贝身边是吃闲饭的吗?那些人该怎么处置你不知道吗?”
“大少,可那是……”
“管他是谁,欺负到郝贝头上,就是欺负你家主人我,还需要我再说明白吗?”
“是,大少。”
“嘴贱的掌嘴,手贱的剁手,不明白提着你的脑袋来见我!”
“是,明白。”
“十分钟后,我上来,不想再看到那么乱的场面!”
“是,大少。”
方桦挂上电话,冷笑的看向裴靖东:“不介意吧。”
裴靖东放在身侧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回了一笑:“我说介意,你能就这样算了吗?”
方桦笑:“当然不会。”
方桦说十分钟,果真就十分钟,电梯下去又上来的功夫,展翼和张荷已经消失不见了,不过地上留着几撮女子的长发,在干净的可以看着人影的瓷砖上异常显眼。
郝贝还是有些呆愣的看着眼前的地板,就在刚刚,千山动手打女人,揪着张荷的头发,把人脸都打成了猪头脸,展翼也没好到哪儿去,是千凤动的手,直接卸了一条胳膊……
最后还是医护人员把这俩人给弄走了,前前后后就几分钟的功夫,郝贝都看傻眼了。
想喊停,但没有人听她的。
方桦在步走出电梯,眼中含笑,走到郝贝跟前,搂了她一把问:“解气吗?”
郝贝怔了怔,才回过神来,长松了口气,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报仇呢,真他妈的太爽了!
可是……
“方桦,是不是有点太狠了!”
方桦给了郝贝一个脑瓜嘣,手指点着着她的脑袋往后推:“去去去去,收起你这欠收拾的模样,我说的话都不记得了,不听话了是不是?”
郝贝无奈的笑了笑,这纠结了一个晚上的抑郁的心情,似乎就这么风消云散了……
电梯的门,开了合,合了开,里面只有一个人,站在电梯的侧角落,隐藏了自己,怕被别人看到,殊不知,这个别人哪里有心情分给他一星半点的……
手机响,裴靖东接了起来。
“哥,你快来看看吧,我嫂子……”展翼的话还没说完,裴靖东就挂断了电话,摁了一层的数字键,心随着电梯下行的速度慢慢往下沉去。
很奇特,郝贝倚着方桦的肩膀睡着了。
千山千凤站在他跟前,方桦一张脸冷的像冬月里的寒风,低低的训斥着:“以后知道怎么做了吗?”
“是,知道了。”
方桦起身,把郝贝抱起来,放回床上,看一眼病床上的睡着的秦立国,蹙了下眉头,转身去找主治医生去了……
郝贝又做那个梦了,但梦似乎又回到了原点,回到了她初入那个梦境的时候一样的情景……
这一觉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让肚子给饿醒的……
脸睡的红朴朴的,声音也软绵绵的唤着千凤给她弄吃的,要饿死了……
同一片蓝天下,被饿醒的不只郝贝一人,还有柳晴晴。
不同的是柳晴晴睁开眼时,眼底全是惊恐的神色,胸前有一颗脑袋,那人有着一头雪白的银色短发。
“呃……”柳晴晴轻唔了一声,扭过脸去。
雪白头发的老者一顿美餐过后,才直起了身子,接过身边佣人递上来的纸巾拭了拭唇角,缓声开口道:“晴晴啊,醒了,饿了吧,厨房给你炖好了汤,趁热喝了,今天还有客人要过来。”
柳晴晴的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她恨,恨死了!纤指紧紧的捏住被单,恨不能绞碎了这被单的。
她是什么?
她就是个奶妈子,奶的还不是自己的孩子。
想到孩子,就强忍着恨意,颤声道:“爷爷,我能抱抱孩子吗?”
方公道温和的笑着,嘴角甚至还挂了一滴没来得及擦掉的奶渍,说:“当然,你为方家生下了小公主,你是方家的功臣。”
柳晴晴看到方公道嘴角的奶渍,胸口就一阵的犯恶心,强忍了下去,这有什么好恶心的,比这还恶心的都经历过了。
犹记得生产时的情景,比这要难堪多了。
柳晴晴肚子疼了好几天,没有一点点力气了,但是没有人给她剖腹,必须顺产,自己也是拼了命的,唇瓣都咬破了才撑着让自己清醒些,坚持着生孩子……
但——羊水先破,柳晴晴都数不清那天都有谁喝了她的羊水。
还好,还好,再恶心再难熬,她的孩子生下来了,一个女孩,全身的肌肤都是透明的红色的那种肉,血管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的,明明是足月的孩子,却像是七八个月的早产儿一样弱的让人不忍去看。
她的孩子还在保温箱里,奶水却涨的不行,这时候酷刑又来了……她成了奶妈子……
她的孩子喝不到她的奶水,而她却每天每天的需要喝很多下奶的东西。
初乳是母乳中营养成份最高的乳汁,成分接近于母体的血浆,据说可以满足孩子出生后半年内的抗体需求,要不然市面上怎么那么多牛初乳之类的奶制品,说白了这东西能提高免疫力,是孩子最需要的。
柳晚霞端着下奶的汤走了进来,方公道才退出房间。
柳晴晴这才嗷嗷的哭了起来,现在每天都是这样,醒来了喝汤,喝完了喂奶,喂完了哭……就这么个节奏。
“妈妈,妈妈,我要疯掉了,我要疯掉了……”
柳晴晴到现在都不知道柳晚霞不是她妈,到现在还以为柳晚霞是她妈妈,而这个事儿,这些人根本就不会告诉她真相。
“好了,你在坐月子,这么哭身子还要不要了,你身子不好的话,那小方珂怎么办?”柳晚霞适时的安慰着柳晴晴,心里也是唏嘘着,谁都是从这个时候过来的,你以为柳晚霞当初生孩子时好过了,就是这么着过来的。
柳晴晴的女儿起名叫方珂,是柳晴晴自己起的名,希望女儿的人生能像美玉一般生长,所以,再难熬,她也得熬过去。
“行了,赶紧喝了这汤吧,一会有客人来看你。”柳晚霞把汤推给柳晴晴。
柳晴晴闭了闭眼,心中默念着为了女儿,她忍,她拼,她喝……
一口气喝了那些汤,这不知道是什么下奶汤,堪称奇效,每天可以产出足够让两个成年人吃饱的乳量。
“妈妈,爷爷说我可以看看珂珂……”
柳晚霞点头,打了个电话,让人把方珂抱过来。
是连着保温箱一起送过来的,小娃儿还闭着眼晴,小的可怜,照比成年人的巴掌大上那么一丁点,皮肤比刚出生的时候好多了,血管也没有那么显露出来了,只是眼晴还是紧紧的闭着。
看到孩子,柳晴晴心里舒坦多了。
柳晚霞在边上小声的劝着让想开点,没办法,现在照顾柳晴晴就是她的任务。
柳晴晴恩恩的点头,感觉到胸部开始发涨,那是乳汁分泌时的感觉,就给柳晚霞说了……
柳晚霞给外面去了电话,说客人可以进来了。
这边柳晴晴趁着这个功夫,问了柳晚霞一句:“妈妈,我乖乖的听话,爷爷就会放过我,放过我的孩子对吗?”
柳晚霞叹气,这傻孩子啊,你以为你生下个方家的女儿,你还能过你想要的生活么?
到底是叫着自己妈妈,是自己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啊,柳晚霞有心劝一劝的:“你傻啊,过普通的日子,你一个女人家未婚带着孩子,你想想你小时候的生活过的好吗?就留在方家吧,你的孩子名正言顺的是方家的大小姐,你想要什么没有,就是那个贺子兰,别说你爷爷不疼你,给你留着呢,要怎么折磨她,你说了算。”
柳晴晴一愣,露了个冷冷的笑容出来。
是啊,都怪贺子兰,如果不是这老太婆想弄死她,她也不会早产,她要是在村子里生了孩子,大不了就跟孩子一辈子呆在村子里,何须忍这非人的变态折磨!
“妈妈,我今天想玩一玩贺子兰,行吗?”柳晴晴似乎找到一个发泄的方式了,这里的人她一个都得罪不起,不管是方公道还是柳晚霞她都不能得罪,但玩一个贺子兰解解气,还是可以的吧。
柳晚霞嘴角一抽,笑开了:“行,当然行。”
转过身出去就给人下了命令,呆会柳晴晴喂完奶,把贺子兰给送进来。
一方禅室里,方公道稳坐在那儿,手里捻了串佛珠,一颗颗的拨动着,依旧是那副慈眉善目的模样。
边上坐着一个年轻的女人,着一身道服,一副道姑的装扮在打坐。
忽然一口捂了胸口,一口血呕了出来。
方公道复才睁眼,瞪着那道姑问:“怎么样了?”
道姑摇头:“和前几天一样。”
方公道哦了一嗓子,眸底稍沉,站起身来说:“那你先好好休息两天,养足了精神。”
方公道出了禅室就往书房去,书房很大,像一个小型的会议室一样大小,方公道进来时,里面的位置上已经坐满了人。
“人齐了,那开始吧。”
方公道一开口,大家七嘴八舌的开始说起今天开会的主题。
就是汇报工作来的,这些全是方公道暗地里的产业,交给方桦的就是明面上的生意,那些生意怎么会有暗地里的赚钱,这些才是最赚钱的。
“方老,我们这儿有一台手术,是您的熟人,这个你看,原先也不知道和您不对付……”
一个中年男人把一个手术预案和病人资料推了过去,几个人把东西传到方公道跟前,方公道拿起来一看,眯了眼……
只见上面写着的名字是苏打烊,男,xx岁,病情……家属签字苏莫扬,手术费治疗费已经到账,只是病人还未到位。
每个月他们只接一台这样的手术,造价十分高,但效果很好,外面排着队约着来做手术的都有,但这个苏打烊的排期都到了,人却未到。
“不对付,没有这会事,收钱我们就办事,按规定去执行。”方公道开口为这件事做了总结,接着开始下面的讨论工作……
而另一边,医院里,苏莫晓都想给爷爷跪下了,包括苏鹏都在劝着。
“爸,你就听莫扬一次,动手术吧。”
“爷爷,真就是个普通的手术,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你孙子不成?”
俩人轮番的劝着,就是没效果。
苏爷爷的精神头还算好,他当了一辈子的医生,早先没有手术刀时,就是用中药给人治病,如今自己得了这毛病,想得也开,能活一年是一年,活不了一年,那就活几个月,大不了就是明天去死了,他也认了,一辈子坦坦荡荡的做人,不愿意晚节不保。
“你们莫要再劝我了,再劝我我就跟老丁一样,走个山南海北的,让你们找不到我!”做什么手术不能在本地医院做,还要去外地医院?他才不去受那洋罪!
苏莫晓无奈了,出了病房看着父亲,冷脸说:“爸,你是不是给爷爷说什么了?”
苏鹏这心里也不好受,莫扬跟他们什么都没说,但苏鹏隐隐的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手术,也知道跟谁家有关系……
人啊,总是会有点私心的,包括苏莫晓在内,也是知道这会事。
但你让他们眼睁睁看着老爷子被病痛折磨,最后再因病而故,他们做不到啊!
“莫晓啊,实在不行,你让郝贝过来劝劝你爷爷,你爷爷这辈子就跟你丁爷爷好,没准也会听郝贝的话呢……”
“找她?”
苏莫晓有点不乐意,要是让莫扬知道这点小事都要麻烦郝贝,那小子得不乐意死了,可是手术的时间就要到了,钱总不能白花吧,况且错过这个时间,可真就没机会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