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生离死别

    太阳从远山落下的时候，星辰也出现在了寂寥的夜幕之上。

    熟悉的幽暗小径，数不清的亡灵在徘徊，在嚎叫。小弗莱德惊恐的望着四周，阿瑞斯则将他很好的保护了起来。灰烬使者散发出来的光芒使得圣骑士周围形成了一道光明领域，任何亡灵不敢靠近。只有那黑森林里透露出来的哀嚎声不断恐吓着人们的内心。

    鲁库鲁斯和两名暗影牧师走在最前面，一道暗影能量汇聚而成的魔法小球在他身上徘徊，悬浮着，相比于其他人类士兵的惊恐表情，几名暗影牧师对周围的环境并没有一丝恐惧。相反的，他们十分自然，在这些暗影牧师眼里，白天才是黑夜，而黑夜，才是白天，黑夜里，他们可以看清一切，包括此时此刻游荡在周围的亡魂。

    “不必恐慌，你看不到他们，他们也看不到你。不是因为你们的到来，他们才哭嚎，他们每时每刻都在哭嚎，这里是他们的墓地，他们的灵魂被禁锢在这里，无法逃脱，也无法重回实体世界。他们不过是一些弱小的灵魂，一些善良的灵魂，无助与忧伤伴随着这片森林，时间对他们来说毫无意义。所以小弗莱德，放心去见你想见的人，毕竟，她找回了自己的躯体，她是幸运的，而许多亡魂，连尸体都无法找回，只能永远活在冥界与生者的世界中间。”

    走在前面，鲁库鲁斯转身说到。他对暗影的操纵能力十分强大，甚至可以洞悉人们的心灵，洞悉人们内心最恐惧的东西。从而从内心深处激起人们的恐惧和不安。他和虚空龙的关系也大体上是从这方面入手，用心灵法术控制这些变异的幼龙。

    终于，走过了漫长的山路，阿瑞斯一行人抵达了丧钟镇的入口。话说对于被遗忘者，阿瑞斯现在从心里感到了自责。这个种族帮助过自己，帮助过血色十字军，而自己却一次次排挤他们，甚至要将他们除干净。最后将这群无家可归者，挤到了丧钟镇这样一个荒芜的地方。当初，如果不是吉安娜的劝诫，自己可能早已带着血色十字军，铲平丧钟镇，将被遗忘者消灭干净。现在回想起来，冥冥中一切自有定数。

    “你终于诚实了一回，大领主。”

    迎面走来了几个身体佝偻的亡灵，他们的身体渐渐腐烂，身上就像皮包骨一般，如果不是他们的声音，没有人会将他们当做是一个种族。

    几个亡灵法师中间，便是被遗忘者的首领——普特雷斯。大药剂师。阿瑞斯记得当年血色修道院瘟疫大爆发的时候，便是这货帮助自己解决了瘟疫。当然，这家伙也有着自己的毛病，他的野心，他的欲望太大。为此，阿瑞斯差点将他消灭，可以说是一对老朋友，也是一对老冤家。

    普特雷斯的身材更加佝偻了，但是他的目光依旧犀利。四目相对的时候，阿瑞斯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那是无尽的怨恨，但是他还是接受了来自人类，来自生者的请求，让小弗莱德见自己母亲一面。

    或许，在看待悲剧与亲情上面，两者是一样的。如果可以，阿瑞斯知道，许多洛丹伦民众希望见到自己的亲人，哪怕他们已经死了，变成了亡灵的形态。但是对于那些没有失去亲人的平民们来说，他们便无法接受。没有人可以接受自己生活的世界里每日徘徊着亡灵和鬼魂。所以被遗忘者永远也不可能回到洛丹伦，尽管它们很渴望回来。这便是一组永恒的矛盾。

    “过去的事现在不应该再提，让小弗莱德和他的母亲见面吧，我们约定好的。大药剂师阁下。”

    从战马上跳了下来，阿瑞斯平静的说到。他一双手搭在弗莱德的双肩上，安慰着他，给予他勇气。可以感觉到男孩的恐惧，即便出发前，在路上做了一万个心里准备，但是当真正进入亡灵的世界中时，弗莱德还是感到了惊恐。

    在几个骷髅卫兵的带路下，小弗莱德汗毛直立，但是他还是忍了下来。对母亲的思念胜过一切。

    “进去吧，她在里面等着你们。”

    走到丧钟镇内的市政厅前，大药剂师普特雷斯做出了一个优雅的欢迎动作。尽管对于他，阿瑞斯并不是很信任，但是有灰烬使者在，想必这些被遗忘者也不敢下手。他们就算全体压上，也不一定是灰烬使者的对手。

    一进门，四周的被遗忘者们便将目光全部聚焦了过来。而最中间的那个女性亡灵，更是激动的站了起来。她盯着面前的男孩，一种难言的情愫在内心深处腾起。那曾经是关于她生前的记忆。那时，小弗莱德还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他在洛丹伦幸福的生活着，尽管巴尔托纳不曾爱过这个家，他是为了财富和地位才和她结婚的，但是这里的贵族都是这样，她不在意，她爱着小弗莱德。那是她的骨肉。她将全部的爱都给了他，直到有一天，那个堕落的王子提着一把黑暗的符文巨剑，走进了洛丹伦的王宫。在鲜花与掌声中，黑暗降临了这座城市，降临了无数原本幸福的家庭。

    她仍然记得当年逃亡时的景象，也仍然记得那个穿着洛丹伦军装的天灾士兵给她的那一剑。那把冰冷的长剑刺穿了她的身躯，也刺穿了她作为生者最后的希望。之后，她像所有被天灾军团杀死的人一样，麻木的从地面上站了起来，在巫妖的狂笑中，他们张开了自己的嘴巴，像野兽一般扑向了那些曾经的亲人和恋人，他们的灵魂被那个披着白发的死亡骑士控制了。确切的说，是被冰封王座那个可怕的力量控制住了。

    太多的回忆不堪回首，当长大后的小弗莱德真真切切的站在她面前时，这个年迈的母亲最后放下了内心最后一丝理智，扑向了他……这是生者与死者的相会，弗莱德一开始有些无法接受，但是很快，内心的思念夹杂着痛苦的情感，让他贴在了母亲的怀中。是的，即便她已经死了，但是她仍然是自己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