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那个死在了医院里的小孩,她的父母硬说没抢救成功是医院的责任,要求赔钱。接着各种闹,于葳来的时候还听到两个护士在议论,说是仍然在院长办公室闹着。
他们在院长办公室,却把孩子留在了这样一个临时太平间里,孤零零地,没有人陪伴。
不,有的。就是站在病床旁边的那个灵魂,她是这个躯体唯一的陪伴。
一个小小的身影低着头看着床上的孩子,然后他抬起了头,望向了她。
“你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吗?”于葳小心翼翼而又充满了怜悯:“你的父母,他们——”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到这个孩子尖叫了起来,刺耳的声音像是穿透了耳膜一般,玻璃窗甚至一同发出了嘎吱地快要支离破碎的声音。
于葳惊恐地向后退缩着,她觉得自己已经陷入了绝境。果然下一秒,病房的门就被砸开了,木头屑四处纷飞着,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于葳拔下了手边的台灯猛地扔了过去,似乎击中了,让这个保安的身躯趔趄了一下,扑到在了地上。
然而她很快发现,并不是她的本事——在台灯砸过去的同时,保安的身后出现了一道迅疾如闪电的白光,这道光打在了保安的后脑勺上,让他丧失了行动力。
紧接着一个敏捷的身影跳了进来,他没有管地上僵硬的保安,而是奔向了铁床上的婴孩——然而那孩子的灵魂忽然一跃而下,从玻璃窗中破出,消失不见了。
于葳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到了这个人的大致轮廓,似乎让她觉得有点眼熟。这人趴在窗户上,朝下面望去,似乎在比划是否能跳下去,然而于葳知道底细有一道栏杆,跳下去的话一定会碰到。于是他从放弃了从窗户上往下跳的想法,冲出了门去。
然而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这人忽然道:“赶快离开!”
于葳从地上弹跳起来,二话不说就跟着他往楼梯口跑。两人一先一后下了楼梯,就在快要抵达大门口的时候,她面前的男人忽然停住了,并且从斜侧伸出手来,一把推开了她。
于葳一轱辘翻滚到墙角,鼻子被猛烈地一撞,顿时一股热流就淌了出来。她捏着鼻子抬头一看,却发现刚才她的位置上半趴半跪着一个身影,竟然是护士小唐——小唐的四肢竟然扭曲成这个样子,四肢外翻,脊背凹陷,就像是烫熟的皮皮虾一般。
她也是泛白的瞳仁,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来吧,”这男人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黄中泛白的符纸,这符纸无风自动飞起来,“……凶秽消散,道炁常存!”
唐护士乌黑的口唇中发出了尖锐而痛苦的呐喊,她躲避着越来越强的光芒,然而这符纸很快贴上了她的身体,顿时一股麻绳粗细的黑影从她的天灵盖上窜了出来,而小唐就像是被电击了一样,趴在地上微微晃了两晃,便一动不动了。
然而这黑影并没有逃离开光芒的照射,这种从符纸中穿透出来的光芒非常强烈,却也非常柔和,竟然不使于葳的眼睛感到刺痛——然而这黑影却避无可避,一下子消散成了点点的光斑。
这光斑彻底消失的时候,符纸也轻飘飘从小唐的身上落了下来,于葳看到那上面画了奇奇怪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她还来不及细看,就听见了惊恐的叫喊声。而刚才那个男人已经跑出了大门去,似乎是循着声源去了。
于葳立刻紧紧跟了上去,此时又一声男人的叫声响起——
行政楼二楼,院长办公室!
他们急匆匆跑了上去,就看到那一对夫妇惊恐地看着头顶上方盘桓的、小小的声音,他们的眼里露出害怕、厌恶和心虚,唯独没有一点点的悲伤,或者一点点慈爱的感情。
于葳忽然替这个孩子感到了难过,因为她也是这样仔细地察看着她的父母,希望能从他们的眼里,找到一点她存活于世的理由。
然而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岁零一个月,她太小,还不会说话,或者刚刚学会了叫爸爸妈妈,”于葳面前的男子脱下了帽子,他朝着小孩子伸出了手:“她并不知道自己刚生下来就遭到了仇视,仅仅因为她的父母期盼的是个男孩。但是她清楚地记得,你们是如何冷漠且恶意地看着她生病,无动于衷,甚至还定下了恶毒的计划,希望用她诈骗一笔钱。”
“我看看,”他从院长的书桌上拿起了一张纸,啧啧了两声:“二十万。”
“你们真不配称之为人。”于葳感到了小孩身上蕴含的痛苦和无助,“不仅是可耻的诈骗犯,更是可恶的杀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