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扬州府下头受灾最轻的地方呢?
对着送到手的一万贯,陈君弼欲哭无泪。
其实,海陵县受灾也不轻啊!几处堤坝损毁、还有上千亩良田被淹,几百户人家居无定所。这些都是要钱去重建的!
但是这种话他不能和崔蒲说。
他就只能腆着笑脸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海陵县毕竟地方大,人口也多。看似各处受到的损伤都不严重,但综合起来一看,其实也不少呢!尤其遵照您的指使,各处的堤坝都要严密监察,不能用的还需尽快重建,这些都要钱啊!可是现在下官手上才一万贯……”
“哎,现在府衙里也缺钱啊!”哭穷是吧?谁不会啊!
崔蒲立马就唉声叹气个不停:“上次本府召集你们知县一起过来商议灾后重建的事情时,你也听到其他县里的情况了。尤其是靖江县,几乎是毁了一半了!此次朝廷也就拨了一百万贯来给咱们做事,本府仔细算了算,实在是不够。既然你们海陵县是受灾最轻的,而且海陵县也是扬州府内数一数二的富县。你就先忍忍,等年底的粮食收上来了,你们不就有余钱了?到时候本府大不了少收你们几成赋税就是了!”
啊啊啊!
陈君弼好想跳起来狂叫!
这小子又坑他!而且竟然比他设想的还要坑得多!
什么叫做少收海陵县几成赋税?明明受灾之后,朝廷已经下旨少减免扬州府内各处的赋税了,海陵县自然也在此列。但看崔蒲的意思,他现在竟是将海陵县给单独拎出来了!
这小子是既打算接着收税,而且还要自己负责重建的一切费用!
他哪来的这么多钱?
陈君弼哭死的心都有了。早知道崔蒲这么小心眼,偏偏运气又这么好,他是死也不会选择在那个时候得罪他的!
这件事要是真这么定下来了,那么自己身上的罪孽肯定更加深重,海陵县的百姓们要恨死他了!
“知府,一万贯真的太少了啊!就这点钱,下官就连新堤坝都修不起来。”他哭丧着脸道。
崔蒲当然知道少。可是,现在钱财的分配权握在老子手里,你就算再不满意又能怎么样?
他得意的笑:“那不是还有戴观察使吗?你们关系那么好,他既然之前就对你有求必应。那么现在,只要你请他再把手下的人借给你用上几天,新堤坝不就建起来了?你所需要付出的不过是这些天那些兵的伙食费罢了。对了,上次不是还听戴观察使夸你在抗洪期间为那些将士们准备的饭菜都极为丰盛么?想必他们肯定也是愿意去给你帮忙的。”
陈君弼吓得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借兵来给县里修堤坝,这种事情也就崔蒲这个疯子能想出来了!可是他不敢做啊,戴子昂肯定也不会答应!
好好的兵,就应该站在保家卫国的最前沿上。像这等抗击灾祸的事,他们是可以临时过来帮忙。可后续事情的话那就该是知县组织民夫去办了。再让他们做那些搬砖挑水的体力活,那是对这些精兵的侮辱,也是对戴子昂的羞辱!
只要他敢提出这样的要求,戴子昂当场就能抽出宝剑杀了他!
他怕死!
“崔知府,求求您了,下官这次是真心实意为海陵县百姓来求您的!您也不会愿意眼睁睁看着海陵县百姓们受苦吧?”他只能转换方向。
这是拿他对海陵县的感情来逼迫他了?
崔蒲眼神一暗。
诚然,他对自己一手带起来的地方都别有几分特殊的感情。天长县如此,海陵县亦然。不管以后到了哪,他都是希望这两个地方能越来越好,百姓们的生活越来越富足的。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拿那个地方的人来对付眼前这个混蛋!
“海陵县的百姓们正在受苦吗?本府怎么不知道!”崔蒲当即就沉下脸来,“陈知县,你快和本府说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是不是这两日你管理不力,于让县里出了什么大事故?”
陈君弼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他就没见过这等不要脸之辈!他明明是在说那件事,结果崔蒲却硬生生给他拗出另一件大事来了,而且一开始就他扣上了一个管理不力的帽子!
只要他敢点头,那就是承认了错误,崔蒲就能抓紧机会教训他了。而他要是摇头……
陈君弼痛苦的闭上眼。“崔知府您想岔了,没有旁的大事发生。”
眼下,他只能选择摇头!
“哦,那本府就放心了。”崔蒲连忙拍拍胸口,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
那眼中却是一抹精光闪过——没错,他就是这么心胸狭窄、睚眦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