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深深的记得她。
她们骂了我多久,我不记得了,每一秒都那么漫长。走的时候,宋念青踹了我一脚,我白色的裤子上留下她高跟鞋的印子。
“还化妆呢,你们看看,就她这样,还好意思出门。”她笑得不行,身后的人跟着起哄,宋念青说,“徐莫林,你知道为什么林恒不喜欢你吗?”宋念青打开包,把日记本砸在我脸上。
原来,我丢的日记本,在她这里。
我怔怔地看着她,眼睛里全是泪,宋念青得意的样子永远铭刻在我脑海里。
“因为你长得丑。”
这个场景,往后的日子里经常出现在我的孟梦境里。
“知道林恒为什么不喜欢你吗?因为你长得丑。”每一次,我都惊醒过来,然后抱着自己放声哭泣。因为我知道,没有人会看见我哭,我可以不顾形象。
那天后来下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我一路走回去,已经是十一点多。我妈为了照顾我念高中,特意在南县租了一个小居室,一家人住在城里,只等房子到期再回南镇,她偶尔回去一下,老家也要照看。
一路上我都精神恍惚,宋念青所有的话在我脑海中闪现,就像重播电影片段一样,不停的重播。
我少得可怜的自尊心被宋念青踩在脚底下践踏,践踏,我内心最后一堵墙壁轰然倾塌。我站在路边,看着自己身上的肥肉,直恶心,胃抽搐着,翻江倒海,终于忍不住,在路边抱着树干狂吐。
回到家,另一个悲剧还等着我。
我爸喜欢打牌,打完牌就喝酒,喝酒多了干了什么事儿自己也不清楚,竟然带着牌友回家,两个人在床上翻滚的时候,被从南镇回来的我妈撞了个正着,问题是床上的两人激情中竟然没发现我妈回家,纵情声色。
我妈有轻微的精神分裂,在某些时候,她是没有思考能力的。她二话没说,直接到厨房拎了菜刀去卧室,对着奸夫淫妇就是几刀乱砍。那女人的胸部被我妈切去一块肉,连着皮吊着,血肉淋淋。我爸呢,胳膊上被砍了几刀,每一刀都很深。床单和被子上群都是血,干了过后是一片片暗红。
我妈病犯了,疯起来谁也没办法,我爸情急之下拉着那女人**着跑到室外,我妈拿刀追着出去,邻居看见便报了警。
我回家的时候,正好碰上警察来我家把我妈带走,120接走我爸和那女人去医院。我悲凉地站在原地,看着车子渐行渐远,最后才反应过来要去警察局看我妈。
果然,祸不单行。
突如其来的家庭变故,在我心上又狠狠地刺了一刀,我根本没时间缓冲。
我妈因为有精神分裂,免除了刑事责任,也不得不被关进精神病院,因为她伤了我爸,我爸也不愿意给钱让她住进县里的医院,只好把她送到了南镇的精神病院,一个又脏又破的地方。
送我妈去精神病院的那天,我也去了,走廊上一道道铁门,护士说,是为了防止他们逃出来。阳台上也全是护栏,我站在下面,可以听见上面有人在哀嚎,两只手扒着护栏,好像要掰开一般。他们嘴里呜呜咽咽的声音我听不出来是什么,却觉得满心悲凉。
护士的脸上漠然的表情,病人的哀嚎,呆滞的眼神,让我心惊胆战。我看着我妈被送进病房,一个小小的房间,里面还住着一个老人,白发苍苍的,缩在墙角,一头乱发,眼神警惕,身上的衣服肮脏不堪,不知道有多久没洗过。
看着她,我忽然预想到往后我妈的生活,可我,无能为力。
我爸说,林林啊,你别怪我,要不是因为你妈是精神病不能离婚,我早就跟她离了。你还小,不懂大人的事儿,等你以后结了婚,你就明白了。
这件事传遍了整个南镇,甚至南县。那段时间,我足不出户,在家里暴饮暴食,每天吃一个正常人十倍的食物,体重呈直线上升,一个月不到,就长了快三十斤肉。天天闭门在家,谁我也不见,包括孟之柔。
即使流言四起,我爸和那个女人还是纠缠在一起,甚至来家里,我一想着我可怜的妈妈在精神病院受罪,我心里就有一个魔鬼在驱使我去厨房拿菜刀。我胆子小,总是在做思想挣扎。
直到开学前有一天,我爸带着那个女人回家来,两个人都喝了一点酒,在卧室里发出各种**声,我忍无可忍,从自己房间出来,沉默地到厨房找了菜刀,拿着冰冷的菜刀的一瞬间,我忽然能理解我妈当时的情绪。
她一定是绝望的,不然不会那么决绝。
当我踹开卧室门的一瞬间,这对狗男女终于停止了恶心的交配运动,我拎着菜刀冲上去,我爸反应快,一下子抓住我的手,可他很瘦,才一百二十斤,我那时候有一百五十斤的体重,就算他是个男人,也阻挡不了我的疯狂的举动。我拿着菜刀疯狂地砍着,终究是没砍到他人,那女人衣服都没来得及穿便落荒而逃,嘴里还大骂着,“老徐,你这女儿也是个疯子,疯子!和你那不中用的老婆一样,赶紧关进神经病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