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问起你呢,他说你这个人本性不坏,脑子也聪明,比我哥聪明,路子走对的话,将来或许可以出人头地,别看我爸这个人,平时不爱说话,见着你们几个小辈,好像总是挺严厉,可是我知道,他看待你们几个侄子很重。”
乔月说话的声音很平静,就像是在跟他拉家常。
那些过去的事,她已经不太记得了。
只是奶奶有时候会跟她念叨,人老了,就惦记着孩子们,没事就叨叨几句,连孩子们有多久没来看她,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小的时候,有一回下大雨的夜里,你发高烧抽搐,直打摆子,你爸急的六神无主,慌了神,你妈就只知道哭,跑来找我爸,还是我爸连夜背着你,卷着裤腿,光着脚,蹚着泥水,把你背到镇卫生院,医生说,再晚来一会,你就得烧成傻子了。”
“奶奶说,我爸从医院回来的时候,腿上脚上都是伤,被小树枝割的,被石头划的,走了一夜,伤口的血干了,又结痂,又被蹭掉了,后来发炎好长时间,一直不好,他的腿上现在还留着疤呢!”
说到这儿,乔月忽然定定的看着他,“可是我爸总是笑着说,这点小伤,跟孩子的命比起来,算得了什么,可是现在,背着你,救了你的命的腿,被你亲手打断了,废了……”
“不要说了!”乔栓突然双手抱头,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
乔月当然要说,“乔栓,做人讲的是什么?无愧于心,不管你出于什么目地非要得到这五百块钱,哪怕是救命的钱,可就算命救回来了,你这一辈子能心安吧?你晚上睡觉能闭得上眼吗?你对得起你自己的良心吗?”
乔月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声音很大,手掌都震麻了,也彻底瓦解了乔栓心底最后一道防线。
“我是畜生,我不是人,我对不起大伯……”乔栓哭的声嘶力竭,拼命用手捶着头。
谁说他是真的不想忏悔,不想跪下道歉。
挥下那一棍子的时候,他分明看见大伯转头看见他了,可是大伯没有喊叫,后来他跟着父亲,把大伯抬回去时,都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以为这事,只要大伯不说,别的人肯定也不敢多事,毕竟这是他们的家务事,要外人说什么。
即便被抓住了,他心里也存着侥幸,只要自己什么都不说,公安也奈何不了他。
可是……他现在最不想见,也最不敢见的人,却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乔月眼眶,也有点湿润,“乔栓,不管你会坐几牢,也不管你什么时候会出狱,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永远不会!至于那个指使你的人,你放心,有公安介入,你那五百块,一毛也得不到,更有可能,他们看见风向不对,早撩蹄子跑了,只有你还傻傻的以为他们会遵守约定。”
“不会的,范长河不会骗我!”乔栓此刻脸上都是眼泪跟鼻涕,心理防线蹦了,他也开始悔恨,一不小心就顺着乔月的话,把幕后凶手说出来了。
等他察觉自己失言,也没有啥激动不激动,说出来反而松了口气,况且他不敢保证,范长河一定会信守承诺,万一范长河跑了,他做的这一切,究竟得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