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窝子要破我的戒,不让我再传承喊山哨子,这是我绝对不可以接受的。我宁可饿死,也绝不破戒。
我躺了很久,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噩梦连连,时时惊醒。
从五更天一直躺到日晒三竿,当巨大的太阳穿云破雾地照在我的眼上的时候,我才感觉自己恢复了些人气。
后背上的血已经凝痂了,大红袍子和着血污,紧紧地贴在身上,想坐起身来的时候,袍子那么一扯,血痂就会被撕裂,像是被扯掉了一层肉皮似的,钻心的疼。
尽管如此,我还是强忍着坐起来了。那条死鱼依旧静静地趟在原处。我觉得它跟我一样的可怜,又觉得它比我幸福,因为它不再能感受到痛苦了。
我缓缓地站起身来,四处看了看,桃核泡子静谥的像一面镜子,镶嵌在祁连山之间,青山绿水,应该是绝好的风景。
可是我显然没有看风景的心情,鼻子下面还有流完鼻血结出的血痂,堵的我呼吸不畅。我缓缓地迈步,来到桃核泡子边上,水里面映出了我的相貌,那副样子比水窝子的模样好不了多少。
可能这就是他的阴谋,他要把我变成跟他一样的人。可是,我只有十六岁啊,我不能变成跟他一样的怪物。
我忍着痛,佝偻下腰,从桃核泡子里掬起一捧水,慢慢地洗脸。血污顺着手指头流入桃核泡子里,蓝莹莹的水里立即便有丝丝缕缕的血色,随着淡淡的波纹四散开去,不出片刻功夫便消失不见。
洗完了脸,我站在桃湖泡子边上怔神地看着这一汪水,觉得它既神异,又可怕。我不知道在这平静的水面之下,还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水窝子的棺材是从里面浮出来的,爷是跳到里面不见了的,还有那天桃湖泡子里的水跟活了似的跟爷对抗……
有那么一刻,我想跳进桃核泡子里面去看看,但我忍住了。活着,是我那时心里唯一的信念。
爷走了,父亲死了,连喊山哨子这个职业,水窝子都想从世上抹掉,所以我不能死。不仅不能死,我还要坚持下去,把喊山哨子传承下去!
我离开桃核泡子,慢慢踱着步四处看看。我在找我的行李,里面有,我虽然不知道它是不是爷所说的灭鬼谱子,但我知道那是属于喊山哨子的传承,我要学它,不管会不会因为我没有正式得到师承而变成哑吧。
我的行李没在,桃核泡子边上只有父亲的坟墓和我单薄的身影,在孤单在立着。本来行李里面还有我带着的干粮,但是现在也吃不到了。
我站在桃核泡子边上喊水窝子:“水窝子老狗,你滚出来!”
回答我的只有祁连山的回声。
我腹中饥肠辘辘,没有干粮吃,水窝子扔给我的那条沾着我的鼻血的死鱼我不能吃。但是对于从小在山里长大的来说,这些不是问题。野果子、山蘑菇、野兔子、野狍子、蛇,都能拿来吃。
我只是缺少力气,打猎是不行了,只能采些野果子吃。
拖着剧痛的身体,采了野山杏、构杞、野梨等等,也懒的洗,一边吃着,一边在脑海中不停地想着。
不知道水窝子去哪里了,我虽然恨他,但是我要找到他。我要当他的徒弟。但我不会尊师重道,仇人是不值得尊重的。
我想,水窝子既然把我领到了桃核泡子边上,那他定然就是在此处的,所以没再四处的找他,而是安静地坐在父亲的坟前等着他。或许,这个本来已经消失了几百年的老怪物,跟鬼一样,白天不敢出来,只有晚上才能出来呢?
吃了些野果子,勉强也算是充了饥了。坐在父亲的坟前,我的眼皮就又变的沉重起来,迷迷糊糊地再次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再次黑了。睁开眼看到的情景,还是相同的一幕——水窝子坐在我边,那张丑脸几乎是镶在我脸上一样,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看。
我没有害怕。睁开眼看清了是他,我的嘴里就蹦出两个字:“老狗!”
他笑了,还是那种阴恻恻的笑。他说:“哨子爷还真是硬气呢!不怕再吃苦头?”
我没接他的话茬,问他:“我的行李呢?把和骨哨子给我!”
他也不接我的茬,问我:“让你吃的鱼,为什么没吃?”
我没理他。
他伸出手向身后摸了一下,再伸出手时,那条死鱼已经在他的手上了,他说:“我说过,你要敢剩下一点儿,我连鱼刺一块儿捅到你肚子里去!”
我本来躺着,见他拿过死鱼,立即就弹坐了起来,恨恨地瞪着他,一步一步往后挪。我怕他把鱼硬塞到我嘴里去,对他说:“我不能吃鱼,喊山哨子不吃鱼,爷和爹都交待过!你打死我我也不吃!”
他又阴恻恻地笑了,语气里全是轻蔑:“只让你吃而已,我何必要打死你?”说着这话,他一只手抓着鱼,另一只手已经闪电般地把我的领子抓住了,一用力,我便被他拉到了面前。
他的嘴里喷...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