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各自掣肘了对方的长处,一时之间被六名少林僧攻得苦不堪言,眼看就要中招落败。
就在此时,忽听旁边一声朗笑,有人说道:“六个老秃驴欺负两个小孩子,也不害臊么?”
众人循声看去,却见角落的一桌站起来一名年轻的道士,这道士看上去比那个叫做岳云的少年大一些,却也大不了多少,生得同样英俊,反手从背后抽出一柄青钢剑,说话间便已跃至场中。
跃入场中却并不进入六名和尚的包围圈,而是在六名和尚围成的圈外游走,那柄青钢剑却如同一条灵动的游龙,分袭六名和尚的后背,剑尖刺出之际,带起一声声破空锐啸,显是内劲不俗。
和尚们不必回头,只一听这剑气破空,便知道不是金钟罩能够防住的,一时间纷纷侧身过来,同时面对圈内圈外的三名敌人。
如此一来,圈内的朝英和岳云危境立解,登时全力反攻,反将六名和尚打了一个手忙脚乱。
白晟在一旁看到这个情景,顿时怒不可遏,叫道:“反了反了!来人啊,给我把这两个不守王法的小子乱刀分尸!”
白家办酒席,来贺喜的武林人士绝不仅仅是少林寺的八大金刚,其他巴结权贵的门派人物大有人在,这些人早就想当众表现一下自己,以便将来得到韦白两家的赏识,这时候闻听白晟一声令下,立马撤去了桌椅,纷纷加入战团。
除了这些武林贺客之外,更有白家的护院家丁、汴京府的衙役捕快加入了战圈,不仅如此,而且白晟已经示意手下去调拨城内兵马了。
即使用不着正规军也能将这两男一女击杀生擒,也要趁机显示一下白家在汴梁城内的权势!只有能够调动兵马,才是真正的有权有势。
如此一来,整个白樊楼的一楼都要变成战场。只有白胜就坐的那张桌子没人行动,因为这张桌子旁边的人已经被白胜控制住了。
白胜端坐不动,甚至都没有看向战场,他的武魂明察秋毫,这座楼里的任何人任何事都逃不过他的监控,此时此刻,他既想看看这个世上到底有多少趋炎附势之徒,也想看看这一道一俗一女三个年轻人在重围之中如何应对。
基于这个想法,他反倒不急着立即出手了。
场面上已经变成了近百人围殴三人,岳云、朝英以及那名道士已经全然落在下风,三个人形成了一个背向的三角,仍在咬牙苦斗,出手全都是拼命的招数,没有一个露出惧色,也没有一个露出半点求和的意思。
宁可打死,也不向这些黑恶势力低头!
韦贤达站在白晟的旁边,不屑地看着圈中苦苦挣扎的两男一女,说道:“这三个小娃娃真是不自量力!就这点本事也敢来汴京砸场子?这不是找死么?”
白晟就比韦贤达更加狂妄,闻言说道:“何止是这三个小家伙?就算整个天下武林,又有哪个人敢到汴京城来找事?除非是活的不耐烦了!”
这话一出口,众宾客中那些不会武功的便都纷纷出言附和,“白衙内所言极是,韦国舅所言极是……”
大厅中一时间谀词如潮,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在岳云、朝英和那年轻道士一方说话,不仅不为这三个即将败战身死的年轻人说话,就连一点同情的意思都没表示出来,仿佛这两男一女三个年轻人真的该死一般。
说话间,场中三个年轻人终于支撑不住了,朝英忽然收了金铃索,只以那双带着白手套的手抵挡面前攻来的拳掌刀剑,说道:“小女子姓林名朝英,敢问道长如何称呼?今番连累于你,待到九泉之下也好记得道长拔剑相助之恩。”
那道士却将手中长剑舞得更加严密了一些,答非所问道:“林姑娘不必担心,贫道这就舍命杀开一条血路,咱们三个一同往外冲,冲不出去再说其它!”
岳云却已经疲惫不堪,双锤已经舞得不够灵动,微带喘息道:“看这样子,咱们今天是冲不出去了,死在一起也好!在下姓岳名云,道长你何必吝于相告?莫不是有难言之隐么?”
武林之中往往有些人不以真实姓名示人,其原因多种多样不一而足,但终究是可以理解的事情,就往最简单了说,怕出事连累家人就是一个最合理的理由。
那道士哈哈一笑道:“这有什么难言之隐?也罢,我王重阳今天就跟两位死在一处罢了,但是这临死之前不冲一下终究心有不甘……”
他这算尚未说完,与他对面相搏的一名和尚就冷笑道:“冲?你能冲到哪里去?这天下都是大金国的天下,这汴梁都是韦白两家的城池,跑到哪里没人收拾你?”
另一个和尚紧接着嘲讽道:“还说什么汴梁天下?他们连这白樊楼都冲不出去了!就让他们临死之前吹吹牛皮好了……”
众人闻言哄堂大笑,笑声中满是对三个少年男女的嘲讽。
忽听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为什么要冲?重阳朝英岳云,你们三个就在这里打,我倒要看看这天下间谁能动你们三人一根汗毛!”
这声音并不如何响亮,也听不出来自何方,就这么突兀地响起在大厅之中,却能令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纵使是哄堂大笑也难以掩盖它的清晰。
众人闻声倒也没什么恐惧,只是好奇地想看看这个说话之人身在何处,看看这个说话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敢说出如此狂妄的话语。
就是林朝英、岳云和王重阳三人也露出了不信的神色,没错,这人的传音之术很是高明,但估计也不过是昔日四大恶人段延庆的那种腹语术罢了,没什么太大的用途。
留在这里不往外冲?还能不损一根汗毛?这未免太过狂妄了吧?就是传说中那位连神仙都敢杀的白胜也没有这个本事!
人人都觉得这个说话之人太过狂妄,却只有韦贤达和白晟两人同时哆嗦了一下,彼此互看时,发现对方的眼神里满是恐惧,不用问也知道对方心里想的是什么——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呢?难道真的是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