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里,白胜此际的行为固然是民心和军心所向,但终究是师出无名,头上鲜明地打了乱臣贼子的标签。拿了他的钱,就等于是宣告自己彻底背叛大宋了,自己这个祖祖辈辈为大宋效命的名将之后怎能如此轻易地加入乱军?
但同时他也明白,从秦桧愤然离开延安府衙的那一刻起,他至少已经被秦桧看成了白胜的帮凶,想要洗白已经基本不可能了,只是他宁可被皇帝处死,也不愿意公开表示背叛赵宋,这就是这个时代里所谓儒将的操守或执念。
只不过他也没有公开给白胜下不来台,因为他知道,如果他公然反对白胜,白胜必然会杀了他以儆效尤,而且韩世忠和上官剑南这样的铁杆部下都会遭到处决,白胜既然敢这么做,就有这么做的把握,他不会白白葬送自己和徒弟爱将的性命。
他采取的是一个比较委婉的方式,只推说他坐镇延州多年,家中颇有积蓄,无需多拿一笔横财,并且让韩世忠把他的那份分给手下众将士。
白胜能够猜到种师道的心思,于是也不强求,多少也给老种头留个面子,当即宣布犒赏三军,他犒赏的当然不是城外西夏的三军,而是延州城内的西军。
他不止要犒赏西军,还要安抚百姓,非但把从秦桧手里抢过来的金银分给了将士,而且他自己还拿出来一大笔银票,让梁红玉拿到钱庄兑换了之后分发给城中每户居民。
不仅不收苛捐杂税,反而给老百姓发银子,这样的君主谁不爱戴?延州城的百姓们恨不得白胜现在就登基为帝,跟着这样的皇帝过日子,做梦都能笑醒了。
大宴一夜之后,第二天白胜就开始介入西军的整编工作,将韩世忠、杨可世、上官剑南以及王进的手下将士打乱之后重新组合,同时宣布后天清晨出城作战的任务,誓要消灭城外的西夏主力。
不论李若兰是否如期释放扈三娘回来,都必须铲除西夏这支能战之师,不然他已经拿下来的地盘就始终不够安定。
不说白胜在延州城内厉兵秣马,只说秦桧心怀忐忑着、两手空空的来到了西夏军营,却出乎意料地被李若兰奉为上宾,受到了李若兰的热情招待。
李若兰不仅安排了盛宴招待秦桧,而且亲自陪酒,极尽妩媚诱惑之能事,秦桧如同当世绝大多数的文人士子一样,原本就有着风流好色的本性,哪里禁得住美若天仙的李若兰一番诱惑,当晚就做了李若兰的入幕之宾。
第二天一早,李若兰亲自给秦桧送行,不是送他回归延州,而是送他前往环州。李若兰的用意是让他取道环州前往兴庆府,告知童贯白胜造反的消息,让童贯移师延州前来平叛。
白胜是不会听从赵佶的旨意的,这一点李若兰早就知道,自从她和白胜在天山温泉同浴、从白胜的身上发现空白圣旨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白胜有着造反之心了。几度云雨过后,她把白胜的种种谋逆行为添油加醋地告诉了秦桧。
要解决西夏目前面临的困境,首先就要除掉白胜这个绊脚石,人家大宋皇帝都已经派来和平使者了,你白胜还要继续跟西夏作对,着实令人无法忍受。
既然西夏三军已经无力对抗白胜,何不利用大宋来除掉他?
虽然没有见过赵佶,但是李若兰能够揣摩到任何一个帝王的心思。通常情况下,但凡作为一国之君,都是宁可遭受外国的欺凌,也不肯让自己的臣民反叛自己的。
如欲攘外、必先安内,这是历朝历代君主的一贯宗旨,赵佶贤明也好,昏庸也罢,在这个问题上绝对不会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