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薇点点头,道:“我从小就搞不清‘花’是暗器还是什么古怪的食物来着。”
龙音笑道:“我得了翠仙翁指点,琴技颇有进境,一直也没什么机会表现,今日天时地利人和,我便为你奏一曲《桃花庵歌》,如何?”
阳光透过风雪照在慕薇脸上,更显她肤若凝脂,婷婷如腊月枝头傲雪红梅。她望着龙音,笑意终于一分一分到达眼底,道:“慕薇洗耳恭听。”
冰湖辽阔,落雪不休。龙音席地而坐,逍遥琴便搁在膝头。龙泉将红烧肉幻化成正常尺寸,抱在怀中,牵着臭豆腐蹭到慕薇身边,也想听听这引起无数纠纷的一曲究竟是如何风采。
琴音缓缓响起,清脆透亮,穿过重重风雪。宫商角征羽文武,七弦和鸣,时而欢快灵动,时而沉稳有力,仿佛是龙音娓娓道来的一个故事,故事中有七月仲夏,夏木萋萋,姹紫嫣红开遍。
奇的是,便从龙音脚下而始,万里冰封的酷寒,竟从最深处开始渐渐融化。
琴音过,万物生。
红烧肉瞪大了眼睛,瞧着一株石榴树在面前破土而出,拔地而起,渐渐长成一派枝叶繁茂的景象,碧绿枝头缀满红艳艳的果子。他抬起爪子想摘,却怎么也摘不到,哼哼唧唧发起了脾气。
风停雪住,生机自脚下一寸一寸蔓延开来,日光灼灼,照耀在琴音所至的每一个角落,将满目翠色映的楚楚欲滴。远处甚至生长出亭台楼阁,集市宫廷,渐闻人语、犬吠、梆子声声,整个九黎故址,竟活了过来。
慕薇瞪大了眼睛,深深吸了口气,惊喜道:“这是,这是九黎从前的样子。那座牌坊,那座钟楼,那座石桥,都是从前的样子。只是,只是桥头从未开过那样艳的紫鸳花......”
一个中年女子缓缓步上九曲桥头,慕薇咬着唇,拼命想控制情绪,却终于向着远处奔去,哽咽着唤道:“娘亲!”
那女子眉目清晰如昨,向慕薇招了招手,含泪道:“薇儿。”
慕薇从小被训练的冷血无情,即便有情,至少也要装作无情,否则便是死路一条。可她原就是个最简单热情的女子,再多的磨难和苦痛,只是给她戴上一幅半是真心半是假意的面具,却掩不住心底最深处的柔软。
自她与蚩猛一道,踩着同伴们的尸体,从黑屋里爬出来的那一日起,便将所有的情绪都隐藏的很好,直到此刻,却终于全部释放了出来,哭的仿佛一头迷路的小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