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子比老鼠小

    黑脸男人进得屋里，把简易尼龙旅行袋上面的拉链一拉，便取了张凳子在旁边坐了下来。悠然地点燃了一支香烟，翘起来的二郎腿上下晃动着。

    见玉秀走进来，叨着烟头的嘴巴往尼龙口袋嘟了嘟，深深地吸了一口，缓缓地向着玉秀吐出一个又一个的烟圈，笑眯眯地说：“雏荷，看我给你带什么来啦？”

    “臭死啦！东午哥！”玉秀不停地挥打着左手努力驱走烟子，走到旅行袋旁边慢慢地、很是吃力地蹲了下来。

    “啊，牛仔裤？给我的么？”看着袋子里面，美目渐渐放光，欣喜之色溢于脸上。

    “你看！这全部都是你的啦！”东午可是个急性子，一时又急于卖弄，看不得玉秀慢吞吞的动作，大手伸进袋子里面一掏，便取出天蓝色一件大领修身羽绒服来。

    玉秀高兴极啦，一把抱在怀里，激动地说：“这是我的吗？这是我的吗？”

    东午笑了笑，“看把你高兴的什么都忘记了是吗？在你怀里不是你的还会是谁的？还有你让你高兴的呢？”。说罢，又从里面取出一条修身水磨蓝牛仔裤来在玉秀眼前晃了晃。

    “妹子，喜欢吗？”

    “喜欢！”

    “喜欢还不啵一个？”长满胡子的一张马脸就往玉秀嘴巴上一凑。

    婶啊婶！你不能这样狠心地捉弄你侄儿吧！把我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你的床上，吻着你的香水味，亲着你的被窝，念想着你的容颜，你却在外面和东午叔打情骂俏，耳鬓厮磨！怒从心起，把窗子使劲地朝外面推了推，伴随着风吹摇晃着，发出哒哒响声。

    “有人吗？”东午警惕地目光迅速地把屋里扫视了一圈。

    “风吹窗户！”知道里面的侄儿子不高兴了，东午把脸凑过来时，她装作没看见。

    “这裤子怎么是烂的，你看裤脚的线缝都磨开了，还有---还有这膝弯处，那么大一个破洞，穿上去还不得窥见里面的肉啊？羞死人啦！这裤子我不要！”

    “妹，这你就不懂了！牛仔裤上剜过破洞，这里面学问大得紧呢？你想一个大美女蜂腰肥臀的，为什么还要穿上时尚的衣服，不外乎就是为了提高男人们的收视率吧？”

    “再想想，如果那么好的一身白花花的肉就全部包裹在布料之中，岂不可惜。城里人就是聪明，就在这腿间剜上这么一个破洞，雪白雪白的大腿不就若隐若现，更令男人们想入非非吗？恨不得就冲过去拧上一把！妹子呀，用他们的话说这叫露点！用我们的话说呢，这叫饱死你眼饿死你卵（土话**），嘿嘿！”

    “这哪儿来的？你今天上城啦？在城里给我买的？”玉秀把裤子往自己的身子比了比，尺寸还真是很合适。

    “我今天没上城！村里的事情忙得我要死。”

    “哦，哪怎么会有这些好东西？”

    “哦，你原来问的是这个啊！这是乡上新拨来的救济物资，今天见到咱村里。据乡长说这都是红十字会的东西，全是新的。支书他也选了几件，我嘛！知道你喜欢漂亮，就特意给你挑了这几样最好的过来。”

    细细一想，今天的玉秀怎么有点怪怪的，全没有以往那股热乎劲。若换作以前，看见了这朝思暮想的漂亮衣服，早都扑进自己怀里了。现在却象一个大家闺秀一样地端坐在那里，两眼虽然盯着这衣服，但眼神却飘忽不定的，难道她在思考人生？

    “妹子！你咋啦？”

    “没有什么！来福回来了。”

    “骗人？那人呢？”

    “刚才喝醉了酒，我和他吵起来了，生气就说找支书聊聊天去了。”

    “那你怎么不早说呀？”

    “你又没问过我？”

    东午看了看掀翻在地的餐桌，又看了看睡在地上的空酒瓶，苦笑了几下，立马站起身来说：“妹子！我差点忘记啦，刚才出门时你堂姐玉花说有事和我商量，你瞧我这记性，还差点忘记了。得走啦！改日！”

    “东午哥，怎么说走就走呢？再坐坐，等来福回来我再热热菜，让你俩好好地整一杯！这个时候估计也差不多在回来路上了！”

    “不了！”东午开了大门，一跛一跛地瞬间没入了黑夜中。

    看着他慌慌张张夺门而逃的样子，玉秀骂了声“老王八！胆子比老鼠还小！”，咣当地合上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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