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家人么,就像盐一样,普普通通,离的近了、团得多了还会觉得齁得慌。一旦失去,却怅然若失,不明不白地便落了泪。
薛蟠灌了一碗茶下去,正砸吧着嘴,只听宝钗又道:“今天的午膳,家里所有的菜,都没有放盐。”
薛蟠“噗”得一口喷出去了:“为什么啊!”
宝钗轻声道:“为了让大家都亲自尝一尝,若为了多赚钱,害得别人吃不到盐,那得有多难受。”
不教而杀谓之虐,不戒视成谓之暴。浪漫又可笑的童话故事,也不知道能不能“点化”家中那几个各有性格的孩子,只希望他们能稍微理解些、谅解些。
总比什么都不做,任由别人来挑唆,再次闹得家宅不宁要好得多。
今天,薛家众主子的午膳全是寡淡无味。
三房的小小绣闺里,熊宝宝伸爪子去够小几上的芝麻糖糕:“我要吃糖。”
“不准!”宝琴用力打掉熊爪子,虎着脸,“你脖子上的伤口还没好,不能吃黑的东西,小心留一道黑黑的大蜈蚣疤!”
宝篥脖子上还裹着一圈儿白色的纱布,脑袋都不能好好转悠,别扭得不行:“大姐姐不给我吃盐,你不给我吃糖!”
宝琴扬下巴,昵她:“怎么,就不给你吃,不行啊?”
“都不给我吃……”熊宝宝忽然一个熊抱,紧紧搂着宝琴的腰,脑袋蹭来蹭去,“都不给我吃,讨厌你们,最讨厌你们啦!”
宝琴推她:“喂,你不是讨厌我嘛,别撒娇!”
宝篥的脑袋埋在宝琴怀里,拱来拱去怎么都不撒手,还嘴硬:“就是讨厌你们,最讨厌你们!”
仗着比我年纪大,都喜欢管着我,最——最喜欢你们了!
“哎呦,不要蹭我,痒痒啦!小混蛋,我才讨厌你呢!”
三少爷薛蝌站在花园里都听到了两个妹妹的笑闹,不由托着下巴苦恼,作为一个温柔可亲的好哥哥,他是不是该进去把哪个妹妹救出来……可是,一个挨饿的,一个被挠痒痒的,要救哪一个呢?
想了想,薛蝌决定了,赶紧去——救大哥先!
据说这半天,大哥一直跟大妹妹在一块儿,那得被吓成什么样了?薛蝌想了想,特意去厨房要了壶清爽可口的果酒,提去给大哥压惊……嗯,才不是想看笑话呢!
四房里的小书楼里,小书虫薛蝉正在翻书本,最近难得好天气,他要把书拿出去晒晒……嗯,就是身边这家伙有点吵,有点碍事。
跟着四少爷团团转悠的是个四房的老仆,痛心疾首:“四少爷,老爷去得早,咱们四房就剩些孳息的铺子和庄子了!现在林大人又压了利息,简直是……大老爷也是,都不知道帮咱们一帮!”
薛蝉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林大人的新政没错,大伯做的也没错。”
“可是,四少爷……”
四少爷只背书:“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老仆无奈,当年四老爷多精明一个人,怎么留下个只会念书的少爷呢?
薛蝉背完书,又问:“中午的菜没加盐?”
“说是大姑娘的吩咐,这也太胡闹……”
“晚上给婉儿加个菜,稍微做咸点。”妹妹爱哭,不能不吃盐。
然后,薛蝉面无表情地抱起一摞书,顺着梯子爬上屋顶,一本一本摊开。
老仆瞠目结舌:真晒书啊?您一点都不急啊!
三房四房都很勉强算是和谐,唯有二房又是一片电闪雷鸣,薛文静指着桌上凉透了的饭菜,怒问送菜的婆子:“这是什么意思?”
薛文静忽又转回头去,怒骂:“不准吃!嗟来之食,你们也吃得下去!”
薛蛟与薛文姝讪讪着放下了碗筷,薛蛟弱弱道:“二妹,别闹了,大家都饿了……”
“闭嘴!”薛文静继续瞪着婆子,“这是什么意思?”
婆子也不客气:“六个菜,三荤三素,还有翡翠芙蓉羹。二少爷、二姑娘和三姑娘的份例一点都没少。”
“那味道呢?”
“二姑娘自己尝尝就是了,味道没有问题啊!”
“我就是尝过了,确实没问题。”薛文静怒不可遏,“我听说了,今天全家人的菜里都没放盐,就咱们二房的午膳是‘正常’的。大姐姐是什么意思,还把我们当这个家的人么?”
见过无理取闹的,没见过这么无理取闹的!明明是大姑娘特意照顾你们二房,怎么反成了居心叵测?要是大姑娘不给你们吃盐,你们是不是又要闹着说大姑娘克扣你们份例了?
这么一想,婆子也懒得搭理了:“大姑娘说了,爱吃不吃。”
婆子直接走人,还得过来与宝钗说一声。
宝钗听后,并没什么反应:“随他们去吧。”
这个家、这些人,与她而言有责任、有担当,但她不可能面面俱到。喂了还不愿吃的,那便算了吧。
宝钗看了看天色:“差不多,该去找父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