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小姐忘了?我前段时间曾经跟着夫人去找过你。”
“你们夫人?”童心亚还是想不起来。
大叔说:“我们夫人就是宋沁。”
童心亚愣了一下,这才想起宋沁是谁。她一时没有说话,心里不只是什么滋味。这位大叔她记得当时是开车,后来追上来说宋沁身体不舒服求她帮帮忙送去医院,人虽然呆愣了些,对主子倒是忠心不二。今天他没有开车,坐在副驾上像是来办事的人。她记得,当时一起陪宋沁去找她的人喊他啊福。
“你怎么在这?”
啊福一脸和蔼的笑容,“我们夫人叫我来看看你,没想到碰到记者在****扰你。我应该早点到的,只是来的路上去了趟医院,所以来晚了,不然那帮记者可能就碰不到你了。”
医院……
童心亚心口一滞,刻意绕开不去想住在医院里的那人,也不想开口询问任何情况。
“我不去医院。”她语气坚决,“出了小区劳烦你放我下车。谢谢。”
啊福回过头来,“童小姐,我们不去医院。”
见童心亚松了口气的样子,他又说:“今天回老宅。”
童心亚皱眉。
老宅……童家老宅吗?
啊福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解释道:“老宅是童家祖上留下来的房子,童家几代人都在那里住过,老爷和太太这些年一直都住在老宅里,很少跟外界联系,活得清闲自在。倒是少爷,不喜欢回老宅,每次回去都说那里太清净了,像是被世界遗弃的地方,所以他自己在市中心的公寓住着,时不时才回去一趟。不过少爷每次回去都是为了陪老爷和太太,嘴上说不喜欢那个地方,可是心里一有事他准往老宅跑,这些年啊,他慢慢的长大了……”
啊福还在絮絮叨叨着。
她知道啊福口中的少爷,应该是童安晨。只是在她看来童安晨像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世小魔王,可是啊福说起他的时候语气中却隐约透着些骄傲。
“为什么要回老宅?”她不想跟童家有什么瓜葛。
“这是太太吩咐的。”啊福说,“太太说了,童小姐也是童家人,迟早有一天都要认祖归宗的,多回去老宅走动走动也是好的。”
“我不去。”童心亚很抗拒,她才不要认祖归宗,更不要去什么老宅,“麻烦放我下车。”
“小姐,你现在还能去哪儿?你不是都已经收拾行李打算搬离这里了吗,你现在下车能去哪儿?这天儿热成这样,一时半会找不到房子,而且现在你不适合随便走在大街上,被人认出来还会上演刚才那一幕的。”啊福劝她。
看来这段时间关于她的绯闻,童家也都知道了。
“我说了,放我下车。”管我去哪,管我会不会被人认出来。
“不行的,小姐。”啊福还是一脸和蔼,“夫人说了,必须接你去老宅。”
“我都跟你说了我不去我也不想去!”
“小姐,太太说了,你不想去医院看老爷绝不勉强你,接你去老宅,只是让你去认认回家的路,没别的意思。”啊福解释。
“啊福,你何必为难我!”她气急了。
“小姐,你也别为难我了。”啊福说:“老宅挺好的,你去了一定会喜欢。小李,开快点。”
果然是呆愣的人。
童心亚无语了。
想起被丢下的行李箱和掩护她逃脱的彭佳乐,她这才想起打电话。
彭佳乐在那边很快就接起了电话,只是声音有点喘,“没事,你逃掉就好。这边我都搞定了,你的行李我还是放回去吧,改天再来拿好了。今天实在是没力气了。这帮狗仔太过分了,不过全都被我赶跑了。对了,你在哪?”
“我……”童心亚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解释她正在被迫回童家老宅的路上,只好简单说:“我很好,没事了,你放心吧。”
挂了电话,她也不跟啊福再提下车的事。他那么忠心,哪会听她的。
车子由市中心一路向东边去。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车子终于停下。
啊福下车替她拉开车门:“小姐,咱这就到了,下车吧。”
童心亚下车,发现眼前是一座典型的大四合院。在周围一片洋气的高楼中,这座马头墙、小青瓦、雕花窗的建筑格外惹眼。全宅建于高台之上,台壁、台面用红砖和青砖镶铺,宅院居高临下。宅子前有一大片竹林。风一吹过,飒飒直响。风不断摩挲着树叶,让人的心直发痒。那透过层层竹叶阻碍的阳光,仍旧撒下了无数的光圈,在地上聚集着。
“这片竹林是老爷和太太当年亲手栽种的,如今已经长成一片了。”啊福见她盯着竹林看,跟她解释,然后又指着门口一棵郁郁葱葱的树,“这颗是皂角树,据说已经有两三百年的历史了,虽然它枝繁叶茂,花朵竞放,但不长皂角。”
童心亚看过去,只见枝干漫展的皂角树粗壮的根像只手一样,紧紧抠住土地,枝叶向上高达至少25米,形成巨大的树冠,笼罩着宅子大门。她走近树下,仰头细看,正值硕果累累时节,却找不到一个皂角。
大门两侧各有一座巨大的青石狮子,大门上方高悬黑底金字“童府”巨匾。
啊福带着她往里走。
整个宅子分前、中、后三个院落,前院上房为高大的客厅,相对为临街房,东西有厢房。规整的石子铺就的小路通往里面堂屋,庭院里长满了草,还有各式的盆景装点。跨过一道道门槛,就能清楚地感受到时间留下的痕迹,这是一种外力无法掩饰的印痕。古朴的外表下,窗框门檐却由精美的砖雕组成,让人感觉很大的反差,也增加了它的神秘感。红木家具配合了整座宅院的氛围,毫无违和感。临街房东首建高大的门楼,前有宽阔台阶通向外面。穿过后院是一片银杏林,树林里有石碑和水井。触摸着屋檐下砖雕的牡丹,房屋山墙上画成的梅花鹿,似乎能感受到时光在身边缓缓而过。
这座老宅如碎珠迸玉,拂了一身还满,散落在一片暮色中,滚落在青石板上。这里的一砖一瓦如樱珞敲冰,讲述着独属于它自己的历史。它的每一道气息,似乎都能锁住流年的光影,投射在手中老照片上的黑白底色,摇曳着“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韵味。
整座宅子沉淀了历史的厚重感与古朴美,因为有人常年居住,便有了浓厚的市井生活气息。
“小姐,祠堂建在杏树林后边,走过去得有一段路,我带你过去吧。”啊福说。
童心亚站在原地没动,问他,“你不是说是你们太太叫你来接我的?”
来了这么半天,也转了个大概,都没看见宋沁。
“太太去医院陪老爷了,少爷一般都不来老宅的。”啊福说,“小姐如果不想去祠堂,我带你先去休息一下吧。”
在来的路上早已做好见到童家人的准备,可是此刻听说都不在,她从心底里松了口气。
童心亚以为他会带自己去后院,却没想到他带她穿过柱子,去了东厢房。按照老式中国家庭居住在四合院的规矩,长子才能住东厢,次子住西厢,而女儿只能住后院。她不清楚她的地位怎么就上升到长子了。
房间收拾得很干净。虽然外面看着是古朴的四合院,可是房间里的设施却非常的现代化。除了有欧式的大床、衣柜、梳妆台,还有墙壁软包、高贵窗帘、大尺寸电视、苹果电脑、沙发、地毯、照片墙……整体色系是粉紫色,看起来很温馨、舒适。
啊福见她站在门口看了看,就是不进去,说:“小姐,这是太太吩咐专门为您布置的。您还满意吗?如果哪里不满意,我立刻叫人重新布置。”
“不用了,很好。”童心亚摇头,“童安晨的房间在哪里?”
她倒是想去看看,特意把为她准备的房间弄成这样,那么正牌太子爷的房间又是什么样的,好奇心理作祟。
“少爷的房间在西厢房。”啊福说完带着她过去。
童安晨的房间里也很现代化。只是除了一张超大的床和一个衣柜,再没有别的多余的家具。房间里的灰色调使室内充满沉静的气氛,看起来平和、闲适。
“小姐,厨房正在准备午餐,你要不要跟着一起去地里摘菜?”那天跟着啊福一起的老妇人走过来,邀请她一起去菜园。
童心亚突然想起记者说,顾若水控诉她抢走了她最爱的男朋友……
“不去。”她摇头,自己往东厢房走去。开了电脑,她也不知道顾若水上的是哪个访谈节目,只能打开搜索浏览器,输入“顾若水”三个字,看到“顾若水的最新相关信息”的最新新闻,点开,数条新闻跳出来:、、、……
“正当许浩安和童心亚沉浸在甜蜜恋情的喜悦之中,哭泣的顾若水却告诉人们另一个事实,不久前她还是那个男子的恋人,也被钻石求婚,也曾山盟海誓。只可惜,在她去外地演出的日子里,爱人就变心了。童心亚是个颇有争议的人物,在外人眼里,她不仅是一个出色的记者,她还是一个靠炒作上位的‘明星’,喜欢她的人和讨厌她的人总是很极端,但无论怎样,她都是一个很有‘表演’天赋的女人,最近一段时间有关她的消息总是成为焦点。树大招风,自从顾若水在节目哭着控诉她插足以来,她瞬时成了一个罪人,有人痛骂她是第三者,有人说她是狐狸精。恋情公布没多久就传出这么不和谐的声音,至少表明她和许浩安的恋情不被人看好……”
搜索视频,发现顾若水确实参加了一档访谈类节目的录制,并且显示播出时间是昨天,视频长度是38分钟。于是童心亚点开视频,一点一点耐心看。前面都是正常的访谈内容,一直到第31分钟,当主持人问到她目前的感情状况,顾若水突然沉默,然后眼泪就开始掉下来,一边流泪一边说:“本来我男朋友是准备向我求婚的,可是前一段时间我跟随乐团三下乡慰问演出,我男朋友突然就“移情别恋”了,而且还高调宣告恋情。他们高调的爱情宣言让我陷入了无法言语的痛苦中,受到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以及发烧的折磨。前几日,我母亲在网上看到他负心的报道后,气得血压急剧升高,因心脏病突发而住进了医院。本来乐团及好友月初就开始为我筹备一个隆重而快乐的生日party,可是当幸福与快乐即将来临时,却遭受了这样的打击。目前我的生日party已经取消,我只能在妈妈的病床边过一个难过的生日了……”
她虽然没有点名道姓,但是说起高调宣布恋情,最近就只有许浩安和童心亚。她这么一说,大家都心知肚明。
主持人有意提及记者这一身粉,顾若水似乎有些激动:“我信佛,所以我相信缘分,我和他之间的那种爱是发自内心的,也是刻骨铭心的。在一起的这些年,身边的朋友们能感受到我们的幸福,所以家人和朋友都很支持我们。可是现在……”
节目的最后,顾若水泣不成声。
从此,童心亚又多了一个吐槽点:第三者插足。
看完视频,童心亚的焦点却聚集在:许浩安和顾若水这些年一直在一起?如果是这样,许浩安为什么跳出来高调示爱当她的挡箭牌?
他的人品有这么差么……
犹豫间,电话拨了过去。
许浩安接起来,她问:“这些年你和顾若水是什么关系?”
“……”大概沉默了十几秒钟,在她以为他会挂掉电话的时候,他才说:“你和苏亦的婚姻是你拒绝我的理由,我可以接受,可是若水怎么也成了你的挡箭牌?”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电话就断了。
原来他没有和顾若水在一起……这一切,都是顾若水在撒谎。
当着电视机前那么多人撒谎,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还有孤注一掷的决心。
童心亚不知道时光为什么这么残忍,把当年单纯善良的人变成了如今这样。
“童心亚!”
门突然被推来。
童安晨走进来,大咧咧地从后面搂着她的肩,“你一个一个人盘腿坐在房间里干嘛?打坐呢?”
童心亚关了电脑,推开他的爪子,“我跟你很熟吗?”
“喂,我们本来就是亲姐弟,一家人,现在你和我一同站在童宅的屋檐下,你还要说不熟?”童安晨这人好像天生就热情,不管对方怎么冷漠拒绝,他都能黏上来,就算童心亚推开他走到一边,他也跟上去,又搂着她的肩,笑得一脸无害。
“你刚才在看顾若水诽谤你的新闻吧?”童安晨突然问。
“你看到了?”童心亚问,“你怎么知道是诽谤,也许她说的都是真的呢。”
“得了吧,我猜想,这个顾若水欺负你可不是一次两次了吧。要我说,你就是太傻了。不过没事,现在你有童家人做后盾,什么麻烦都不要怕,我们会无条件支持你。”
“童安晨,不要以为我有多稀罕攀上你们。就算今天我来了这儿,也是被迫的,代表不了什么。”童心亚有些生气,她没觉得童家有什么了不起,这些年她一个人也活得好好的。
童安晨突然一本正经,“我告诉你童心亚,原谅对方对你的一次伤害是包容,原谅对方多次同样的伤害就是纵容。哪怕再爱,人都不能丢了尊严和智慧,对朋友,可以包容,但绝不能纵容。人都是贱脾气,你纵容她越多,她就会伤害你越深作为回报。”
童心亚不服气地反驳他,“原谅是一种风度,是一种情怀!”
童安晨撇撇嘴,看着她,“童家人就没你这么怂的。”
童心亚丢了个枕头就扔过去,“我才不是童家人!”
童安晨笑嘻嘻的接住,“不是就不是吧,干嘛这么激动?”
啊福在外面敲门,说可以吃饭了。
童安晨却说:“福叔,我们今天还有要紧事,我带我姐去个好玩的地方,来不及吃饭了。”
说完,他一把拉起童心亚,不容她拒绝,风风火火地将她塞进了他那辆***包的lambhini然后一路风驰电掣,赶着不知道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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