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佑王府后,谷明月手心一片湿滑。
在刚得知辛夷被安敏之派人带往京城时,她脑海中有一个可怕的念头划过。只要辛夷死了,一切不安定因素就会消失。
自从成为谷府嫡小姐之后,谷明月还是持有现代人的观点,她既不草菅人命,也不会无故责罚下人。
即使一直以来,辛夷就像一把刀在谷明月心上悬着。
她害怕过犹豫过,最后还是选择尽量避免书中情节出现。在这个过程中,谷明月不是没想过将辛夷除去一了百了。但在骨子里,谷明月还改变不了法治社会残留在她心中的观念。
但在习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王妃之位唾手可得之后,谷明月开始惶恐。这一切就像海市蜃楼,越美好,越让人惊心动魄。
当辛夷来到平京城之后,两人的身世会不会曝光。一想到躲回家乡的亲生爹娘,谷明月心中涌起一阵厌恶。为什么辛夷要出现,为什么就不能让她安心待在平京城。
谷明月的厌恶显然是没有道理可言的,辛夷并非自愿来平京城。若不是佑王派了厉远山将她掳来,恐怕她今生今世不会生出到平京城定居的意思。
辛夷曾经畅想过,有朝一日衣食无忧银钱足够时,她要将踏遍青山绿水,到大华国的都城见识一下。但是,辛夷绝没想过,会在被劫持的情况下,毫无准备的来到平京城。
平京城靠北,气候比起南方,在夏天更宜人。不太热的天气,谷明月想起辛夷来。脑门上沁出了汗珠。
如果没有她就好了,谷明月不止一次这样想着。该不该想办法出手,害了她的性命,谷明月想到这里,心怦怦直跳。
只是,那个英国公世子似乎喜欢她。在旁人眼中,一个世子怎么会对一个乡下丫头动心。但是谷明月本能的相信。作为穿越者以及命定的女主。辛夷绝对有这个魅力。
宝藏还没有到手,安敏之一定不会轻易害了辛夷的性命。想到这一层,谷明月庆幸。她方才给出了好建议。只要将辛夷关起来,连天日都难见,她就不信她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安敏之因着连日来的谷明月的避让,气恼之下。才派人将她掳走。再说谷明月的丫鬟小厮,失了小姐的踪迹。几乎要丢了魂儿,在街上急成了无头苍蝇。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小姐就消失不见了,让他们如何向老爷夫人交差。
谷明月骤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她的仆女激动的泪染巾帕,哪还敢在府外乱逛。一行人急匆匆的回了府。
近些日子,东边闹了匪患。当今圣上甚是不悦,连带着朝中大小官员也跟着谨小慎微,每日上朝时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多事之秋,谷思玄宿在书房的日子多了,去后院的夜晚少了。
没人可争之后,谷家后院难得太平了。谷明月心头浮现出杜姨娘娇媚如海棠花的面容,不安之情愈发难捱。
做出狸猫换太子一事的正是杜姨娘,这么多年来,她在夫人面前伏低做小,竟没人看出她对夫人心怀厌恶。想到这里,谷明月深感抱歉,韦蓉和杜姨娘相比,无疑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女人。
她享受着韦蓉的照顾,却盘算着谋害她的亲生骨肉,谷明月的惭愧一闪而过。为了缓解负疚感,谷明月告诉自己,女主和她都是穿越的,两个人都不是韦蓉的亲生骨肉。
既然,韦蓉和谷思玄将她抚养长大,以后她得了势,一定不会忘记照拂他们。谷明月在心里许下了对谷家夫妻的承诺,又警示自己一定要提防杜姨娘。
在府中待了这么久,谷明月自认不是一个愚笨之人,也将府中各人的心思看的七七八八。但是她却看不出,杜姨娘到底怀着什么目地。
说她恨韦蓉,除了将韦蓉的骨肉与下人孩子调换外,她从未露出其它不敬言行。
以谷思玄的性格,杜姨娘如此受宠,她就算借着身子不舒服,对夫人慢怠些,他也不会说什么。
再提韦蓉,在谷明月眼里,韦蓉大概是她见过的最没心机的主母了。成亲这么久,她有时行事还像少女一般说风就是雨。
在这种情况下,若谷明月是杜姨娘,便会想办法架空韦蓉,暗中把持中馈。
所以,谷明月难以明白杜姨娘的目地到底是什么。等到辛夷出现,杜姨娘又会采取什么手段。这就像颗定时炸弹,让谷明月惶恐不安。
过了青州,离平京城愈发进了,七月流火的季节,本该酷热难挡。辛夷却发现,比起先前好捱了许多。
作为曾经的大学生,辛夷回忆了下当初看过的大华国山水志,平京城靠北,夏天比汉阳城好过也是极为正常的事儿。
她翘着腿坐在车边,百无聊赖的瞧着车外风景。他们在萧少白的车后,已经跟了五天了。这五天来,辛夷又见了两拨寻她的人。
只是结果不容乐观,让辛夷胸闷气短。那些人拿着画像,一直问到她面前,却没人发现画像上的不是旁人,就是她辛夷。
人世间最悲伤的事情,莫过于旁人问辛夷有没有见过“辛夷”,她只能违心的说没见过。
每当想到这里,辛夷就想拿石头将厉远山砸晕,然后大喊一声:“我是辛夷。”
也不知怎么回事,萧少白对厉远山的态度愈发温和,让辛夷更加愤愤不平。虽然她也跟着沾光,吃了不少山珍海味,将吃大户的行为贯彻到底。
按照辛夷观察,厉远山一路跟着萧少白绝对有阴谋!
坐在马车上,除了想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辛夷没有更好的事儿做了。
她胡思乱想着,思绪一直飘到了崇州去。辛夷幻想着英国公府的样子,想到柳元景时又觉得气苦。他到底接到她失踪的消息没。为什么还没有来找她。
辛夷一直不想承认,但是当现实摆到面前,在发现遇到危险时,她已经下意识的依赖上了柳元景。
在她心中,几乎无所不能的少年,那个眉眼冷峻武功高强的男子,为什么还没有骑着白马出现。
也许。柳元景已经成了她心中盖世英雄。
“下车了。”
厉远山下了马车。皱着眉头看着依然坐在车上发呆的辛夷。沿路上,总有人来打探辛夷下落,厉远山不敢放松。尽量时刻与辛夷在一起。
刚开始,厉远山还能感觉到辛夷对自己的惧怕。这两天,她好像已经不把他当回事儿,甚至还敢当着他的面走神。
辛夷点了点头。跳下了马车。每隔三天她就要服用一次厉远山递来的药丸,连命都在他手中捏着。辛夷索性破罐子破摔,不再想出逃的事儿。
万一逃出去后,因为没有解药,她在荒无人烟的地方毒发身亡。岂不是要遗憾九泉之下。
脚刚落地,辛夷小腹忽然一疼,她眉头一皱突如其来的不舒服压了下去。自从被劫持那日。因着拉肚子出了丑后,辛夷与厉远山培养出了默契。
她挑着固定的时间去方便。厉远山也会掐算时间,给她暂时的自由。
辛夷先前方便后,这几日也没吃坏肚子,所以一闪而过的疼痛没让她多想。
她今日穿着一身月牙白的齐腰襦裙,走起路来摇曳身姿,若不看脸的话倒也有一段娇娜丰韵,引得萧家仆人纷纷侧目。
说起来身上的衣衫,辛夷倒要感谢厉远山不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她以为江湖人士赶路时,会一切从简,将一件衣服从白穿到黑,再穿到发馊发臭。
若是摊上这样的行走江湖经历,辛夷大概要主动用帕子将脸挡起来,免得被人指着鼻子骂邋遢。
没想到,到了青州之后,厉远山到成衣铺买了新衣,换过之后将两人的旧衣服直接丢掉。脏掉了的衣服不洗直接丢掉,辛夷在心底批评这样铺张浪费的行为,但是对于能换新衣服还是很开心的。
旁人的注视,让辛夷默默低下了头,也不知厉远三是不是故意的。她易容之后脸色蜡黄,白色的布料将糟糕的气色,一显无余,与她如今的样子十分不相称。
女人在任何情况下,只要没了性命威胁,难免会在意一下形象。
待她们队伍最后,绕到前面时,萧少白已经在下人的服侍下,闲适坐在驿道上的凉亭之中。
凉亭红柱上的漆已经凋落,檐角的风铃也生了锈。但是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到底地方,能有这么一座凉亭运气已经很好了。
辛夷和厉远山不过几天换次衣裳,但是萧少白几乎每两天便从头到脚换一遍。
走进凉亭后,辛夷照例将萧少白身上的装扮打量一眼。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这句话果然不假。初遇时,辛夷只觉得萧少白气质华贵,模样平凡面色憔悴一个病秧子。
相处了一段时日后,辛夷渐渐被萧少白的谈吐折服,他所学甚广见识颇多,每每与厉远山长谈时,比起纵横江湖多年的厉远山毫不逊色。
很巧,萧少白今日身穿米白色直裾,头上带着乌木发簪,坐在凉亭中,身后是碧波荡漾的荷花池。因背光的缘故,萧少白的脸色显得不是那么孱弱,如此看着,竟也有两分风流之意。
辛夷羡慕的看着他,哀叹自己这吓死人的病容,厉远山为了不让旁人认出她来下手也太狠了。
<...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