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处燕山南麓,华北平原北缘,乃连接中原地区至东北、内蒙地区的交通孔道,战略地位十分重要,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而随着后世明清两朝定都北京,此地更是被直接誉为“京师锁钥”。
眼下的渔阳虽还没达到“京师锁钥”的高度,却终究是连接中原和辽西、辽东的要道,一旦被人拦腰切断,那无论是受困白狼河的蔡吉,还是自锦西登录的援军,都将失去与中原的联系,从而成为瓮中之鳖。事实上,袁谭与步度根一开始还真打算鼓动上谷、渔阳、右北平三郡附近的鲜卑人联手拿下渔阳,进而南下威胁幽州的中心蓟城。只是他们万万没想到张辽和庞统竟会舍得放弃并州,直接率领大军奔赴渔阳。而面抢先入驻的四万虎贲之士,投鼠忌器之下袁谭和步度根只得率领鲜卑各部绕道雁门郡入侵并州。
事实上,被四万齐军震慑住的可不止袁谭、步度根等宵小。驻守渔阳的鲜于辅、鲜于银两兄弟面对骤然而至的张辽和庞统也是心虚不已。要知道鲜于辅帐下也就万把来人,真正堪称精锐的部曲不足三千,根本不是张辽、庞统的对手。由于之前没有回应李敏的征召,深怕被问责的鲜于辅果断自告奋勇地表示,愿意亲率部曲随张辽等人深入辽西解救蔡吉。
庞统虽然也想亲自领兵救援蔡吉,但考虑到鲜卑人随时可能侵扰幽州,渔阳这边需要有善守之人来坐镇。于是众人最终决定还是由张辽率部随鲜于辅驰援白狼河。庞统则与鲜于银一同留守渔阳监视袁谭、步度根二贼的动静。
如今在鲜于辅的带路下张辽等人已经紧赶快赶了足足七天七夜,而在最近的三天里他们更是接连碰上了四股乌桓斥候。显然公孙康与蹋顿已经觉察到了张辽等人的存在,所以才会连续不断地派出斥候打探消息,并且人数一茬多过一茬。然而张辽虽不惧被公孙康和蹋顿发现行踪其,但他却并不知晓因为他的逼近,狗急跳墙的公孙康正向蔡吉所在的营地发起一轮又一轮疯狂的进攻。
“冲!给孤冲!入齐营者赏金十两,活捉蔡吉者赏金千两!”
站在阵前亲自督战的公孙康,声嘶力竭地叫喊着高昂的赏金,两眼通红几欲喷火。而在他的面前数不清的公孙军将士更是如同蝗虫一般不怕死地朝齐军大营蜂拥去,却在齐军劈头盖脑的箭雨覆盖下留下一片片尸山血海。
见此情形,饶是心怀鬼胎的蹋顿这会儿也忍不住向公孙康归劝道,“辽、辅二部离白狼水不过百余里。依顿看来,未免腹背受敌,吾等因缓取蔡营,转攻驰援之敌。”
耳听张辽的援军已经迫近六十里,公孙康的脸色刹时由青转白,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更是不由自主地向站在他身旁的郭图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由于袁谭和步度根没能依郭图订下的计划自渔阳破关而入西进平城,与辽西的公孙康、蹋顿部形成犄角之势。而公孙康与蹋顿二人也迟迟未能攻克齐营拿下蔡吉。这令郭图不得不对现有的计划做出一定的调整。在他看来目前摆在面前的路有两条可走。一是放弃围攻齐营,唆使公孙康和蹋顿西进并州与袁谭会师。二是孤注一掷继续强攻齐营,但不再追求活捉蔡吉。前者显然更为稳妥,但故土难离之下公孙康多半是情愿逃回辽东老家,也不会随郭图转战并州。而后者则更像是一场豪赌。赌赢了固然是名利双收。赌输了的话……那便可以顺理成章地裹挟公孙康、蹋顿逃亡并州。
于是迎着公孙康近乎哀求的视线,郭图故作为难地拈须沉吟道,“连日强攻齐军已是强弩之末……然则蔡氏营固,久攻难克……蹋顿大人之言也不无道理。”
公孙康听罢郭图所言,又回头看了看前方血流成河的阵地,最终将牙咬得咯咯作响道,“杀!不破齐营,孤誓不撤兵!”
眼瞅着公孙康已被仇恨与恐惧冲昏了头脑,蹋顿冷哼一声刚要拂袖而去,蓦然间忽听身后传来了一阵鬼哭狼嚎之声。就见一人跌跌撞撞地冲上前一把扑倒在蹋顿面前哀嚎道,“大人,大人,大事不妙!”
蹋顿定睛一瞧,看清来者乃是本该坐镇柳城的守将那楼,不由神色一变骇然道,“那楼,汝不在柳城守寨,来此做啥!”
就听那楼带着哭腔哀嚎道,“大人,柳城已破!锦西援军离白狼河怕是不足百里也!”
“锦西援军?!”蹋顿双目圆睁,一把揪起那楼衣襟大吼道,“柳城易守难攻,岂是千余骑兵可破!”
被吓得魂不附体的那楼赶紧结结巴巴地解释说,“大…大人明鉴,齐军足有十万之众!且…且有神器助战!小…小的难以招架啊!”
“胡诌!锦西何来十万之众!”吹胡子瞪眼的郭图抬腿就将那楼一脚踹翻在地。但任谁都听得出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因为无论来自锦西的齐军是否有十万,柳城陷落已是不争的事实。这说明齐军的行动远比郭图想象的要迅猛得多。而郭图之前有关青州援军缺少战马的判断,如今看来也是一厢情愿的无稽之谈。齐军若真是缺乏战马又岂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柳城。
然而这会儿的公孙康等人并不知晓,郭图的判断不敢说是百发百中,至少也说中了七七八八。正如攻克柳城的齐军确实没有十万,满打满算也就一万余人。自青州远渡而来援军也确实缺乏战马,奔袭过程全靠步行。但是推演不是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拥有火炮助战的齐军就算仅有一万多人也能轻而易举地拿下乌桓人的柳城营寨。在唐蓥等人的引领下抄近道的齐军步卒也不见得会比走大路的骑兵慢多少。所以此刻锦西援军距离白狼河并非百里之遥,而是近在三十里地之内。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