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信,看了一眼信上的落款,当即便被其字迹吸引了。谢丞相亦是个痴迷于书法之人,当即便问道,“这是淑妃娘娘亲笔所书?”
侍卫不明所以,应道,“确为我家主子亲笔所书。”
谢丞相拿着信封又看了许久,这才拆开来看。他虽然不知道顾倾城来意为何,却也不怎么好奇。身为两朝重臣,百年望族的掌舵人,已经很少有事能让他刻意去关注了。然而看到后面,他却不由得开始紧张起来,大冷的天,手心却攥了一把汗。
许久之后,他才放下手中的书信,视线移到桌上的素白瓷瓶上。他看了许久,最终却没有伸手去触碰,清了清嗓子,道,“你回去告诉顾淑妃,此事老夫已知晓,但事关重大,请容老夫考虑考虑,过些时日再给她答复。”
“下官会将谢丞相的话带到,打扰谢丞相了,下官告辞。”侍卫得了回复,便行礼告辞了。
侍卫走后,谢丞相才拿起桌上的瓷瓶,拔掉瓶塞,将盐粒倒入掌心,仔细端详片刻之后,才用手指捻起几粒喂入口中,而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不知过去了多久,谢丞相才将手中的盐粒小心的装回瓷瓶中,塞上木塞,紧紧握在手中,起身往书房内的隔间走去,在一个靠墙的多宝阁前停下,将手边的抽屉拉开,取出一个青花瓷瓶。刚取出的瓶子跟他手中拿着的素白瓷瓶差不多大,同样塞了软木塞。
他将手中素白的瓷瓶放下,而后拔掉青花瓷瓶的木塞,将瓶身微微倾斜,便见有雪白的细小颗粒从中倾斜而出,落入掌心。他捻起几粒喂入口中,细细品味,忽然就想起了一些往事。
那是开元二十一年的冬天,从傍晚时分开始,天上便纷纷扬扬的下起了大雪,到晚上的时候,已经铺起了一层。
夜已经深了。
谢元秋(谢丞相)早早便睡下了,然而半夜里,却被人叫醒了。家中仆人匆忙来报,“老人,宫里来人了,说是陛下召您入宫,马车已经等在门外了。”
他原本所剩不多的睡意瞬间消失无踪,赶忙起身,匆匆披上衣服穿上鞋便出门了。从谢府到皇宫的这一路上,他一边整理着仪容,一边思索着,皇上深夜急召他入宫,究竟所为何事。是朝中谁有异心,还是几位皇子又出了问题,或是边关传来什么消息?
他苦思许久,也没想到朝中近来发生了什么大事。
马车驶入宫门,他换乘轿子去到御书房,皇上正伏案批阅奏折。
“微臣参见陛下。”他下跪行礼。
皇上好似被他的声音惊到,这才回过神来,道,“谢爱卿快请起。”待他起来后,便召他上前去,“这是来自边关的八百里加急,你先看看。”
谢元秋结果书信,一目十行的很快将整封信看完,却并未第一时间发表看法,而是反反复复封又将信看了几遍,脸上的表情,震惊之中夹杂着怀疑,因为情绪太过激动,甚至忘记了礼仪规矩,直接问道,“信上所说之事,可是真的?”
皇上此刻也没与他计较别的,道,“朕正是拿不定主意,这才深夜召你入宫。”
谢元秋看着手中的书信,陷入了沉思。信是自东南边境送来的,潜伏在陈国的探子来报,说陈国境内市面上忽然流传出大量的精盐,其质量较之目前已有的精盐,要好上许多。
大陆五国,盐都是十分稀缺的,其中晋国又是最缺盐的,但是在精盐的提炼技术上,却又比其余四国要高上许多。如今这样毫无预兆的,忽然就有探子来信禀告说别国市面上忽然出现了质量更好的精盐,却数量极多,这叫他如何能相信。
之后的一整夜,君臣二人都在合计推敲此事,彻夜未眠。
别人或许不知道,后来晋王突然出兵陈国原因是什么,谢元秋却是唯一的一个知情人。为了盐,为了整片大陆都十分稀缺的盐,晋王不顾五国盟约,执意出兵陈国。
战后一年,曾经从陈国传来的消息的探子不知下落,那些一度流入市场的精盐也再无消息。然而战事一旦升起,却再难平息。晋王终其一生,也没能拿下陈国,待到新皇继位时,一切已成定局。陈国旧事再无人知晓,他也不曾提及。
却没想到,时隔几十年,他又再度见到了曾经出现的东西,而拿出这个东西的人,还是陈国人。他不由得猜想,这其中,是否有着什么关联?然而,也正因为这几十年的时间,导致他不敢确定。即便当初提炼出精盐的人不过十几岁的年纪,过了几十年之后,如今也该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了,与顾淑妃的年纪根本对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