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了吧?可有何想法?”
说到仕途,章致远踟蹰了下,这才接口:“谁不想更进一步?只是我走的河工督造的路子,如今在燕水这儿当差还好,若是上了黄河……”章致远苦笑,“你我都知道,那条河说是母亲河,可腹中不知多少我大殷骨肉……”
“富贵险中求。不过既然你无意于此,倒也不过太着急。”
在这章家盘根错节的滨城,对付一条小小燕水,立功难,若要有过,也不容易,但做得差不多、还可以、不温不火,那还不容易!
咱们中国人骨子里天生的就透着中庸之道,过成不上不下的随大流,是最安全有效的存世之道。
章致远无疑深谙此道。
谈话告一段落,门外传来女眷的轻声细语,下人开了门,伴着香风一阵,章、潜两家的家人鱼贯而入。
“长生,吩咐小二上菜。”
长生应声而去,不过一会儿,热腾腾的菜就一样样摆了上来。
包间里开了两桌,男女分席,中不设屏,吃得热热闹闹的,章致远看了看眼前融洽场景,忽然心中惆怅:章家……人丁单薄啊……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饭后,几辆马车将众人拉回章府。
“姑娘,醒醒,咱们到了。”
耳边传来林嬷嬷轻声的呼唤,俞蕾揉揉眼睛醒了过来,脑子里还乱糟糟的转着梦镜中的画面,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章府出神。
这个场景,真像她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呀!从这具身体在父母灵堂前昏迷开始,这个身子的芯儿就换成了自己。
从此她就成了俞蕾。
此后自己浑浑噩噩,任人摆布。
先是由族长并里正保长等人合伙代办了父母的丧事,再由族长出面,里正作保,将她一家破屋三间并薄田几亩老牛一头老母鸡一只等物尽数折成了纹银三十余两,族长友情租凭驴车一辆,寻了个可靠精明的嬷嬷就将俞蕾打包送上了路。
“小十七,不是伯祖父不容你啊,你也看到了,如今这年份,地里的收成不好,你不如进了城去投靠你姑姑?那可是你亲姑姑!你姑父章致远好歹在衙门里有份差事,家境殷实,断不会亏待了你的。好生去吧!勿要念家!你父母的坟头族里会看顾的!”
外表小小年纪,内心又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的俞蕾懵懵懂懂的依着隔了不知几房的伯祖父,也就是俞氏族长的安排跟着一脸严肃的林嬷嬷走了。
一晃也这么些年了啊……
俞蕾正出神,潜老爷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博哥儿、墨哥儿,将你们母亲好生送回房里再去休息。”
潜老爷一句话,将想跟着潜家二女混进女人堆的潜水博给拦了下来。父亲大人发话,他只能耷拉着脑袋应了。
潜水霆眸光连闪,仍是脸带微笑,随潜老爷去了外书房。
俞蕾对潜家兄弟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吃饱了就想睡,经过马车摇晃了一路,现在困得不行,就想快回屋里躺一躺。
方才在马车上打盹的时候,俞蕾的脑子其实没停。眼下终于能睡个安生觉,一沾枕头就睡了个昏天暗地。
章氏一族对于山川水文有着悠久的研究史,可滨城和夷狄间隔着一整个大殷,往外出了海岸线就是一片汪洋。即使是想拿了章氏手中的地形细图去通敌卖国,北边儿的马上民族又哪儿会需要?
通敌卖国这一条,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