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陆仁洲登上了飞往英国的航班,直到他走前最后一天,成君还和他保持飞鸽传信的习惯。陆仁洲在每天的小纸条上,叮嘱她好好念书,不要打架,不要一个人到处乱跑。
有几次,陆仁洲把小飞放出来,看着它扇着翅膀往樟芗的方向飞去,也会低下头自嘲地笑笑。怎么就跟个操心的家长一样,出远门前,一会儿担心孩子贪玩不学习,一会儿又怕她闯祸惹事,还担心没人引导的她会叛逆走上歪道。
其实他很清楚,成君从小就处于这种缺人管养的环境,她自己一个人虽没做得很好,有时候还会犯点小错,但总算身心健康地长大。随便把她扔在任何地方,她都能做到满不在乎自得其乐,这一点他第一次在警局遇见她就知道。
成君的适应性真得很强,她四岁就会自己起床买早餐,走五分钟路去上幼儿园。回家后,林爱贞如果做了饭,她就晃着腿坐在桌前等待;如果没有,她就拿了钱自己去隔壁的小饭馆点一碗粥,吃得不亦乐乎。
夜里,林爱贞如果在家的话,她就会在客厅里待得久一点,如果不在的话,她就出去玩一圈,回家后给林爱贞留着大门,然后把自己反锁在房间内。
她有点小聪明,从不肯吃亏,就算吃亏了也会看情况讨回“公道”,然后再跑回家。
陆仁洲知道,她可以做得很好,但就是不放心。这或许是每个家长都有的心理,可是什么时候开始,他有了这种当家长的感觉,而成君显然也很适应这种状况?
这个二十三岁的男人,手里捏着小灰今晨送来的最后一张纸条:陆哥哥,你回来后一定一定要记得来看我,还有要好好照顾自己!十点前,我要去学校报名了,要不等下来不及老师都走了。再见,陆哥哥!落款还是那个时候,特别流行的三个连成一体的字:勿忘我。
最好几个字有点潦草,想必是真的急着走。陆仁洲摩挲着天蓝色纸纹,将纸条折叠好,夹进随身带的书里。
旁边位置的年轻女孩,好奇地看着这个英俊的男人一系列动作,陆仁洲注意到她的视线,侧眸看了她一眼。年轻女人礼貌地微笑,“我也很喜欢用便签,出门不带便签纸就觉得落了什么东西似的。”
陆仁洲笑笑,年轻女人伸手,“你好,我叫吴若水,去英国留学。你呢?”
陆仁洲轻轻一握女人的手,简单道:“陆仁洲,我也是。”
“真的?那以后我们可以多联系,一个人在国外不容易。”女人眼前一亮。
……
成君报完名回来的路上,在公交站碰见同样在等车的林小光和他妈妈,一问才知道两人又分到一个班。林小光妈妈一听,正色道:“一个班也好,上了初中可不一样了,魔王,你以后可别带坏我们林小光。”
“那你可得林小光说别做我跟班。”成君不屑道。
“知道了吗?”林小光妈妈点点他的额头,上了车后,也拖着林小光坐到后排离成君远远的,成君“切”一声。
她一个人坐在单排位置上,盯着前面一个人的后脑勺,默默算着陆仁洲现在飞到哪里,陆仁洲说加上转机要飞十三个多小时,她晃晃脑袋,算不出来。
放弃了计算距离,她又开始计算时间,今天是两千零三年的八月三十号,三年后,那就是两千零六年了,好遥远。还是不想好了。
车子慢慢摇晃,从她家到学校要做八个站,二十来分钟,骑车大概三十分钟。九月的天,还是燥热的,公交里的空调很舒服,摇得她昏昏欲睡,她突然想起了一个月前在陆家醒过来的早晨。
那天早晨,她睁开眼看到陌生的摆设,黑白干净的色调,跟记忆中的那个房间差不多的风格,但是装修明显更讲究,房间也更宽敞。床头摆了一个形状很奇怪的建筑模型,她研究了一会儿后跳下床,拉开窗帘,阳光一下子全照进来,将她笼罩住。
室内的温度清凉舒适,成君推开玻璃门,立刻感觉到阳光的温度。她发现落地窗外漂亮的大阳台,上海摆了一套和木质地板一个系列的长沙发。阳光照得她睁不开眼,她抬起手挡在额前,低头看见一个侧影很好看的女人,低着头在修剪一盆花的叶子。
成君放下手,呆呆地站在那,很快鼻尖就冒出汗来。直到那女人抬头,发现阳台上的小姑娘,温柔地对她微笑。
那是九岁那个冬天的早晨之后,又一个令她难忘的早晨。阳光很盛,一个女人像电视里的妈妈那样温柔。
其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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