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咳出些许血沫。
房内已经只有月光透过窗纸照下点点斑驳,让她嘴角流出的血显出灰败的黑色。
杜子昂的心随着她的呼声也痛了起来。
他此刻多希望潘慧能突然睁开眼调皮地对他说“大师兄,小慧是在逗你玩的啦!”
就好像多年前还是小小的潘慧有一次不小心弄坏了他最珍爱的琥珀,因为怕他责罚便躺在床上装病,最后被他识破了。
而他则可以如当时那般继续微笑地斥责她不可以这么胡乱吓唬大师兄的。
“小慧,别睡了。你看,大师兄回来了。你不是一直都在等大师兄回来的么?”
杜子昂低声哄着,就好像十年前哄她与自己定下那个“玉娘”之约一样。
可是回应他的只有潘慧的咳嗽和断断续续流出的黑血。
杜子昂眉头紧锁,眼中的痛又加深了几分。
他只能不住擦拭去潘慧嘴角流出的淤血,丝毫不敢运功去帮她抵挡毒素的侵害。
他方才已经看到了她身上那些金针,知道杜若已经将她周身经脉全部封锁,若是他此时运功对潘慧而言只会有害无益,一旦冲破了杜若的金针,只怕立即有性命之忧。
他为今能做的,似乎便只剩下这么静静地陪在她身边,陪着她一起痛。
待杜若辰时晨起来检查潘慧脉象时看到就是这样的场景。
床榻之上,红衣女子安静地躺着,依旧双唇苍白面如金色。
那个昨夜来借宿的男人此时正坐在床边看着红衣女子,双人的右手紧紧交握着,眼神之中的专注是杜若这些年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
察觉到好友进来了,杜子昂抬头看了过去,声音低沉:“起来了。”
杜若却是一惊,失声叫道:“你,你不会是就这么坐了一夜吧!”
眼前的这个男人虽然依旧潇洒不羁,可是那双昔日里黑白分明的眼中却是布满了血丝,显然是一宿未眠。
杜子昂淡然一笑,继续低头看着潘慧,道:“阿若,你我相识数载,我从未求过你什么。今日,我要求你一件事。”
杜若心头一跳,看向床上女子的眼神起了变化。
她想,她应该猜出这个女子的身份了,只是她还需要确认一下。
“她……是谁?”她的声音在不知不觉中放缓了几分。
杜子昂再度抬头,眼中有着不甚明朗的笑意,声音分明是柔和的,吐出来的话却仿若一字千钧。
“潘慧!”
杜若瞬间松了一口气,似乎为好友的突然转变找到了缘由。
是了,如果是潘慧的话,那杜子昂做任何事情都是有可能的。
只因为这个人是潘慧,是他心中唯一的逆鳞,是相识八年来唯一能让他提起时眼中充满笑意的人。
他对这个人的好是让她都不免有些许嫉妒的。
一个人能在被师门抛弃、被师弟们鄙夷后还固执着留守住心中一片温暖,那个给予他温暖的人对他来说一定是最最重要的人,没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