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蓉皱一皱小鼻子,不回答也不停手。
待潘慧发现蓝玉长明灯形态已经稳定下来了,连忙出手将任蓉制住,不在让她为自己耗损真气。
任蓉张了张嘴,还要说什么,便见潘慧微笑看着她,拍了拍床边,示意她坐过去:“来,陪我说说话。”
“师姐,刚才官师兄说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啊?”任蓉在床边坐了半晌,看潘慧气息已然平和下来了,这才鼓起勇气问道。
潘慧微微一愣,抬眼看向任蓉,直到这个小师妹被自己看得有些慌张地表示:“我不是存心要惹师姐生气的,师姐若是不高兴了就当我什么也没问。”
潘慧轻笑出声,安抚地拍了拍任蓉的手背,这才扭头望向窗棂,喃喃开口。
“任蓉,你晚生了几年,不曾见过那个人。那个人啊,其实我也已经不太记得他的样貌,只记得他该是这世间最洒脱的男儿,再也没有人比他更适合一袭白衣,翩然无尘。从小我便跟在他身边,追赶着他的脚步,只希望有一日能与他并肩傲立于这天地苍穹。他却总是笑着对我说,有师兄在,这天地间便定有小慧的立足之地,只要有他在,便会有属于我的一方天地。”
“可是他,却率先将背影留给了我,突然从我的生命中抽离,就那么走了,决然到让我连记都记不起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一个人那么潇洒地走了,将我一个人留在长明轩守着一句可能永远无法兑现的承诺。”
“我曾经也恨过他,尤其是夜半三更一个人哭着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可是我更愿意相信,他,其实应该是有苦衷的;他,绝对是有苦衷的!”
“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告诉我,没有一个人。他们都躲着我,避开我,却又去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我,眼中清清楚楚地印着三个字,‘真可怜’。就连我固执得坚守着小慧这个称呼不许其他人叫唤,似乎也成了一个笑话。”
“呵呵!有时候我都会想,如果我能恨他,能将所有的一切都当作是他的错,也许我可以活得轻松一些,也许过不了多久我就能忘掉这个人,忘掉那句明显是在安慰我的承诺。”
“可是我不愿意啊!自我有记忆开始,那个人便在我的生命中占据了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是他一直带着我练功,带着我玩闹,带着我去抓春日里的蝴蝶,带着我去摘夏日的桑葚,带着我去数秋日的落叶,带着我看冬日里的飞雪。如果割舍掉,如果抛弃掉,曾经的我还算是存在过么?应该,是不存在了吧……”
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在掌心,任蓉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也哭了。她抬手抹了一把眼泪,道:“师姐,相信自己的直觉!也许事实真如你想的那样,那个人是有苦衷的!”
潘慧吃惊得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坚毅师妹,她没有质疑,没有嘲笑,只是告诉自己要相信,相信自己的直觉,相信自己的判断。
从来没有人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可是潘慧知道,自己这十年来的坚持,等得不过就是这样的一句话。
一时间,心如同被捅漏了一个窟窿,所有不曾施放的心酸争前恐后地往外涌。
潘慧双手抱住脸,低声哭泣了起来,泪水从指缝中渗出滴落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