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老公把刀丢在地上,蹲下来抱头痛哭,一边哭一边咆哮,庞艳瑶也只能零零星星地从他含糊不清的话语中听到几个莫名其妙的词汇:少精……帽子……婊\子……
她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却又不愿意相信。
庞艳瑶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坏事:踏踏实实地上学,本本分分地工作,认认真真地持家,正正经经地过活。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成为一场凶杀案的受害者,从来没想到死后会来到这么一个恐怖的世界里参与性\虐待工作,也从来没想到,自己会躺在这样一间黑屋子里冷静地思考人生,前提还是身上所有的皮肉都像挂咸鱼一样被上百根鱼线穿透挂在铁门上。
凭什么我要受到这样的污蔑?
凭什么我要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凭什么我的生死要被人控于鼓掌之中,凭什么我要躺在这里默默地喋血?
如果真有神灵,请告诉我: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手指尖微微抬起,然后指腹突然扣在地面上按压起来,按压的力度越来越大,失去指甲保护的血肉竟然也能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抠出一个小小的坑洼!
凭什么!
她猛地坐起身来,浑身的皮肉都被缝进体内又穿在铁门上的细线狠狠地勾起来了,但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身体如木头一般僵硬地摆在地上,似乎什么疼痛都感受不到了,唯有脸上的表情是鲜活的,是生动的,是真实的。
鲜活的愤怒,生动的怨毒,真实的仇恨。
她毫无征兆地站起身来,浑身的痛觉像是消失了一般,拖着身后的细线向和大门相反的方向走去。被细线勾住、皮肤受到巨大的阻力后,她便弓起身子,一只脚拄在前边支撑,一只脚蹬在后边发力,如伏尔加的纤夫一样,拉着细线和细线另一端拴着的大门,拼命向前方挪动。
细绳的一边缝合在庞艳瑶的皮肉里,因为拉扯的力量十分巨大而顽固,她浑身的皮肤都被勾得凸出一道道肉线来;细绳的另一边缝合在密室大门的两扇门扉上,门扉也因为拉扯的力量被更加紧密地缝合住了。不堪重负的金属甚至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而被勒到极限、紧绷到极限的皮肤,终于也开始断裂——
小小的密室里,不断传来“啪啦”、“啪啦”的声音,细嫩的皮上崩出一个个血口,嫣红的液体随着皮肉的崩裂而不要钱地溅了出来,本来就已喋血的女子瞬间变得千疮百孔。而随着细线的一个端口的解放,其紧紧绷住的另一端竟然瞬间就从两扇门扉中抽离了。被紧紧缝合的大门竟然因为脱离了细线的束缚而逐渐打开,一丝光隐隐从重新露出的门缝中,漏了出来!
女子没有任何动摇,她决绝地向前拉着、挣扎着、闷声发力!
一根、两根、三根……
崩开的细线越多,从门缝里流泻出来的光芒就越明亮,光线打在女人的脸上,照亮了她的面容——
疼得发白的脸,冒着虚寒皱起层层皱纹的额头,不由自主嗬嗬作响的喉咙,颤抖不已肌肉紧绷的腿肚——散乱着长发的头颅抬起,一双明目似要喷出火来!
她仰起脖子,寂静了许久的声带终于发出火山爆发般亢奋的长啸:
“不要……小瞧……我……”
“不要小瞧……女人的……”
“女人的……力量啊啊啊啊啊啊!!!!!”
炒豆般的爆裂声,响起来了;因为光线照射进来而形成的墙壁上的人形阴影猛地张开手臂,好像一个即将冲过终点的运动员一样迎来了最后的极限!
连接在人影和铁门之间的细线在刹那间全部被崩断,血花飞舞,庞艳瑶近乎赤\裸的身体在溅起的红色雨珠中腾空,她身后的大门因为巨大的拉力被彻底打开,明亮的光从背后照亮了她年轻的身躯,那些血污、那些泥渍、那些狰狞的表情和碎裂的皮肉都不能遮盖自然与神圣的美丽,她冲破了束缚,带着强烈的怨恨——
重生!
她捡起地上一块巴掌大的碎皮——那是她自己的皮,刚才因为挣扎得过于厉害,被一整块从胳膊上撕了下来。她将这块皮贴回流着血的手臂,再用地上衣服的碎片做绷带将它固定住,然后抹抹糊住眼睛的血浆,一步一步,稳稳地走出了这间曾经将她困住的密室。
庞艳瑶已经死了。
从此再无那个爱老公、爱家庭、爱社会的愚蠢女人;
她在这间密室里,在经历了漫长的折磨与等待后,终于挣脱了某种枷锁的束缚,获得……
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