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和究极。人的灵魂和肉体究竟有什么联系?它们是不可分割的吗?你是我见过的,最有趣的精神分裂症患者,你的一部分竟然不断地否定自己的另一部分,真是值得深思的现象啊!”
“连精神都可以被分割成不同的部分,肉体和灵魂凭什么不能分离?”
“由香,你还记得我在《灵魂物质化的可能》这门课程里讲过的那个真实案例吗?”
关拓人耐心地讲解,而由香则彻底呆滞了。
米国的精神理论研究者麦克唐盖尔博士在一家医院里做了一项特殊的实验:将快要死去的病人放在特殊的床位上,床底安有微小质量变化测算仪,学者通过观察仪器在病人死亡前后示数的变化,来计算人死去瞬间体重的变化。
心理学上一直有一种说法:如果世界上有灵或魂的存在,那么必定有质量,因为质量是一切存在合理的评判标准,大宇宙遵守质量守恒定律,就是对这个评判标准最好的验证。按照这种说法,在人类死去的瞬间,病床上的重量应该会减少掉灵或者混的重量才对。
当病人快死掉的时候,麦博士来到病床前,目不转睛地盯着秤上的示数,然后,就像是期待着这个时刻的来临一般,病人死去。
在病人面部表情骤然消失的一刹那,光电秤的光束发生了偏移,有21。26克的重量失去了。
麦博士兴奋极了,他在接下来的十几年时间里,测试了几十个病人,不但验证了人死亡的瞬间体重会减少的结论,还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人在死亡的瞬间所减少的体重,最少要有五克,平均数是十克,也有几个人超过了二十公克,一个最特殊的案例,被毒杀的石油大亨……
他临死前,体重减少了足足42。5克。
体重减少的多寡与死者生前的体重并无关系,那么,到底跟什么有关呢?
麦博士有一种猜想:对人世执念越深的死者,在死时所减少的体重就越多——
死在产房里的年轻母亲;
不被人认可而穷困潦倒饿死街头的音乐家;
被企图平分保险金的妻子毒杀的丈夫;
明明无罪却被关进大牢里遭受狱犯折磨的男子;
总是遭受丈夫暴力相向最后不堪重负上吊的妻子……
在所有案例里,最极端的状况是——在不醒人事的情形下,被送进医院的孕妇。在她心脏停止的瞬间,测量计的指针竟然锐减了一百克!
解剖遗体后,麦博士发现她是服毒而死的。不久,孕妇的丈夫便以杀人罪被逮捕。后来他承认自己是骗婚,为了要跟相恋多年的同性\爱人出柜,所以强迫怀孕的妻子喝下毒药。
这个男人在被拘留期间,因妻子冤灵的纠缠而发疯死去。而没过几年,麦博士因心脏病而过世,他死亡时的体重到底减少多少的纪录并没有被留下。
由香多年后仍然记得这个案例,后来她有查询过:做这个实验的学者后来癫狂了,他花了毕生的时间企图证明人的灵魂和肉体可以分离。刚开始是利用狗、白鼠、猩猩……总之各种能利用的动物进行实验,他把毒药注射到动物们的身体中,让它们死亡,再对比死亡前后的质量变化,这样的实验进行了上百次,却没有明显的变化发生——于是学者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动物并不像人类一样拥有灵魂,即使有,也比人类的灵魂要轻许多,所以现有装置无法测量出这种精细的质量变化。
“果然还是得使用人类才行啊!”
他产生了这种危险的想法!
于是恐怖的事情发生了,他精挑细选了一名年近八十、没有亲人的老婆婆做第一个被测试者,他把得了重病的老婆婆放在他的实验台上,不让协助这个实验的助手和护士门进行任何延续老婆婆生命的医疗行为。
可是老婆婆第二天竟然清醒了,并且有恢复健康的迹象!
“这个死老太婆为什么这么能活?”学者焦躁。
然后第三天,老婆婆死掉了。
学者高兴地宣布:“我的推断果然是正确的,这个老婆婆死亡的瞬间,体重真的变轻了耶!”
细心的助手发现:药柜上的一瓶毒药残留量比老婆婆死前减少了很多。
后来,每次试验后,这瓶药都会减少一些。
助手在日记上写道:“他已经把心出卖给了恶魔。”
后来助手也死在学者的实验台上了,死因是“心脏麻痹”,他死亡的时候,体重减少了186克,这可是学者所测量过的最重的了!
不久,学者也死了。
由香看完这件事的报道之后,就觉得不寒而栗,她抬起眼睛,看着关拓人,嘶哑地喃语:“关老师,也要学那个麦博士吗?”
“你也要……把灵魂出卖给恶魔吗!”
她声嘶力竭。
关拓人笑道:“由香,不要装作自己是一个圣母这样质问我,医学发展总是要付出代价,没有生命的沉淀,何来新的发现,又让研究者如何验证自己的猜想?”
“你知道吗,二战后医学之所以飞速发展,得益于纳\粹的人体试验。”他欣慰地裂开了嘴角,似乎期待着什么,又遗憾着什么,“如果没有那些所谓‘惨绝人寰’的活体项目,现代医术要倒退至少二十年,会有更多的人因为得不到治疗而白白丢掉性命,所以那些实验体的付出是有回报的!”
他越说越兴奋,脸上的肌肉扭曲得不像样子:“十九世纪以来,精神领域的研究一直停滞不前,就是因为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一直在宣扬可笑的人性与尊重,哈哈!那些伪君子啃食国民税收,在巴厘岛上最繁华的的度假山庄享受淫\荡派对和裸\体海滩的时候,人性在哪里?”
“你们这些所谓的大学生抱怨食堂的饭菜像猪食并一碗一碗倒掉的时候,有些人却在大街上挨饿,饿着肚子的人不会有尊严,就像入野麻衣那个女人,当金融街的人追着她要剁掉她的手的时候,她不会有羞耻心,不会认为把自己十六岁的儿子送进狼窝里是一件丢弃人性的事情,你以为,”
“她不知道牧之原是什么样的地方么?你以为,”
“她不清楚我给她钱的真正原因么!”
“那是封口费。”
光逆向打在关拓人的背上,他的脸沉浸在一片阴影中,只有镜片不明原因地闪烁,给这张普通憨厚的中年男人的脸,增添了一分诡异的颜色。
“可是久津間医生和真纱子小姐他们……”
“嘿嘿,真纱子不过是个疯子,我邀请她来只是觉得这所医院的医生太少而已,至于久津間那个家伙,他根本连行医执照都没有,高中就辍学了,家里的亲人一夜间全死了,还有性\虐癖好,这种人最适合给我当掩护,我收留他,他帮助我管理这个地方,真正说话的人,还是我。”
“涼太是唯一能够理解我的崇高理想的人,他愿意协助我,如果我们成功将松田哲也的灵魂与肉体分离,然后再用那些疯子做些验证试验,就能确定我的理论是正确的!想想吧,这是多么令人兴奋的事情,灵魂脱离肉体的束缚,之后会发生什么?”
是啊,之后会发生什么?
脱离了肉体束缚的灵魂,不会磨灭。关拓人和高桥涼太真正追求的——
是永生……
关拓人的目光阴沉了下来:“我才是牧之原真正的主宰,你明白么!”
他勾起由香的下巴,玩味地看了看,故意在她耳边低语:“而你,由香,你是我,最感兴趣、最想研究的……”
实验材料。
所有的话都被一个吻封住了。
关拓人强吻了由香。
邱雨霖被剧本逼着用嘴唇蹭了一下韩千穗的嘴唇,韩千穗心里恶心得要命,他又何尝不是无奈?这次只是为了敷衍剧本,轻轻点上去罢了,但让邱雨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嘴唇刚一触碰到韩千穗的嘴唇,一个滑溜溜的东西就从自己的胃里冒了出来,然后钻进了韩千穗的嘴里!
韩千穗似乎被那东西噎住了,“咳咳咳”地弯着腰坐在地上咳个不停,病房内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那么寂静,连测量病人脉搏和血压的电子仪器都停止了工作!
韩千穗的咳嗽声,太大了,大得,有些刺耳。
不对,不是音量刺耳,而是她咳嗽时发声的频率,愈来愈高,声音越来越尖利,就像坏掉的老式收音机一样,不断发出人类喉咙无法达到的“咔嚓刺啦”的动响。
有什么可怕的事情,要发生!
邱雨霖默默地退后一步,一只手扶在眼睛的边框上。
扮演中村幸太郎的程田剑依旧坐在墙边的长凳上,神经兮兮地抽搐着,不肯抬头;扮演松田哲也的靳涛却恢复了神智,不对,刚才他的失神只是按照剧本要求装出来的,现在剧本已经没有要求了,他感受到危险的来临,自然要做好应对。
他摸了摸胸口,心里就涌起一股力量,看看站在房门那里,扮演高桥涼太的同组演员穆欣,他也进入了戒备状态。
韩千穗的样子,已经说明了一切——剧本的目的,达成了。
牧之原上空被乌云覆盖,巨大的云层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这个黑色的漩涡完完全全地笼盖住了整座医院,如果有人路过,就会莫名产生恐惧的心理,然后匆匆离开,就连寻找过夜之处的野猫也不会在此多做停留——它们往往弓着背,炸着毛,朝黑漆漆的栅栏里“喵喵”地叫上几声示威,然后灰溜溜地逃走。
你见过漩涡的样子吗?
扭曲、旋转、混乱、单一……定睛注视它的时候,你会头晕目眩,会不知所措,会在不知不觉中卷进去,成为扭曲的一部分。
这里,被称作“混乱的不祥之地”……
而混乱的中心,牧之原d区重症区二层的221a病房内,在众人恐惧的目光中,跌坐在墙根边上的韩千穗终于抬起了头。
她的脸是扭曲着的,她的身体是扭曲着的,定睛注视她的时候,你会发现,那个穿着老旧套头衫、古板白大褂的身子竟然隐隐约约地变成另一个身影。
像重影、像坏掉的图像信号、像幻觉……
红衣、长发、妖异的面容、涡流的血眸……她轻张红唇,吐出一句令在场所有人都毛骨悚然的话来:
“总算回到我身边了……我的孩子,我用身体孕育出的,在世间最恶毒念头下茁壮成长的……”
“我的孩子!”
这时,所有参演《漩涡》的演员都接到了系统音的通知:
《漩涡》,最终幕,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