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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们听到五公子来了,也都慌慌张张地起来了。五哥出了门,那些人全都喏喏地跟着,一直送五公子出了后院,骑上马走远了。
兰兮可再睡不着了,心里好紧张。看样子今天皖南王爷爷一定会找自己了,一定是我在他的大书桌上留下了什么“证据”“把柄”,让他生气或者对我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首先,当务之急是要回想清楚自己都在那儿写过些什么、留下了什么证据?然后,再想想该怎样做出合理的解释,争取能勉强过关。五哥虽说让我等他解决,可我还欠着五哥一个解释呢,只是这解释不像对爷爷的这么紧迫、严肃罢了。
她现在可以确定的,是五哥没有把他看到的这篇最最雷人的“念奴娇”拿去。只要没有这个“超级原子弹”,别的应该还都能找到些勉强的解释托词吧?
五哥对自己太好了,也正因此,自己更加惭愧不已。五哥这么早出门,肯定是连早饭都没吃。昨天晚上也不知道吃了没有?他要在马背上睡觉,会不会有危险?兰兮更加觉得对不起五哥。
此刻,皖南王也没有睡。他坐在书房,翻阅着兰兮写过的那些“文韬武略”,思绪仍在剧烈地起伏着。
这个孙女,并不是王爷的任何一个儿子和儿媳所亲生的女孩。
王爷记忆的闸门被眼前这些稚嫩的字迹冲开了,仿佛回到了18年前那个风雨交加的深夜。
王爷本是汉文帝刘恒的次子刘武的后代。他的祖母,就是史上著名的窦漪房太后。他的伯父刘启继承帝位当上了汉景帝后,父亲刘武不得志,很早就去世了。
后来,他被伯父封为皖南王。表面是破格加封,因为正常的话,他的父亲是王爷,他作为世子,也只能袭爵侯爷。而实际上,他是被“明封暗贬”,放逐到了安徽这个偏远的边陲之地。
皖南王刘敬天资出众,人品贵重。当初在京城宗亲中,他的人气颇高。他伯父汉景帝如此“高规格”地封他王爷,实际目的是削弱他在京中的势力。同时,让他这样的重量级人物镇守在东南重地,周边列强也会产生忌惮,可谓一举两得。
刘敬是个心思明澈的人。既然帝王有命,旁落的一枝,纵有盖世英才,也终将留予消遣。他没有抱怨,没有消极,在安徽这里放纵心胸,疏阔襟怀。雅有琴棋诗赋友良共勉,俗有茶酒歌舞兄弟同乐。时光荏苒,皖南王爷傲享人生。
转眼数十载沧桑,众位汉皇更迭。到了汉桓帝后期,京城爆发了著名的“党肃事件”。刘敬对之漠然。本就是一场外戚、宦官和贵族之间的权力利益争夺,作为早已无欲则刚的富贵闲人,自与任何一方均无瓜葛。
这天夜里,雷雨大作。王爷正从书房出来准备回房安寝,下人禀报,有一位老者怀抱一婴孩,在王府门口,说是有万分紧要之事,务必求见王爷本人。
门口侍卫怎会轻易应允那不明身份、打扮粗鄙之人靠近王府,于是那来人就慌慌张张地掏出一封书信,跪求务必请王爷亲拆过目。
侍卫和管家均觉似有隐情,未敢贸然轰走,而且看婴孩在雨中冻得发抖,实在可怜,就答应把书信交予王爷。
皖南王打开书信,字迹他太熟悉了。那是来自京中城门校尉窦武亲笔所书。见信如面。刘敬眼前又浮现出青春年少之际,他与好兄弟窦武踌躇壮志的携手共进场景。
窦武和刘敬都是那时汉皇宗亲中的有为青年,志同道合情谊莫逆,又有着家族上的渊源。那窦武,是当时汉桓帝正宫娘娘窦妙皇后的父亲。再往前追溯,窦武的前辈,也是当年窦漪房太后的后人,与刘敬有共同的血脉渊源。
刘敬开始详细地看信。窦武在信中说,他因支持李英等“党人”,如今朝廷偏信宦官,已有众多“党人”相继遇害。他已预知自己危难临近,死而无憾。现府中只有一不满周岁的小孙女,恐难逃劫难。现派人千里寄送皖南王府,望王爷念及故交,保窦氏一条血脉。
朝廷衰落,天子昏庸,宦官专权,残酷陷害异党。这些,远离权力中枢,纵然可以佯若无视。但,故友的危难,甚至连一个襁褓中的女婴都将被惨绝人寰。刘敬寡淡静默已久的心,被这封信触动了。
他连忙吩咐人将来人领进府中,将婴儿接过来,打开襁褓一看,果然眉眼间有着他所久违了熟悉的灵气。他当即决定,将女孩收养在王府中,配以最好的人、财、物抚养,对外,则宣布皖南王府新添了一位孙女千金。
这个小女孩,就是后来的刘兰芝。
未完待续